霜花飄得很慢,無法看清男人的神情,姜蕪隻能被迫俯首,伺機而動。
“怎麼,陛下怕了?”
帝釋霄粗暴地壓向她的脖頸。
姜蕪擰開手腕,猛地刺了過去。
那個瞬間,帝釋霄低眼看着她,隐喻的壓迫,讓她有種要被擰斷的錯覺。
“臣不吝賜教,既然陛下逃了三年之久,就該知道會有今日。”帝釋霄一手摁住她的手腕,遊刃有餘地把匕首抽了出來,“厮混夠了嗎?”
姜蕪被他锢在懷裡,刺鼻的血腥沖着她無處可避。
遠處的厮殺,變得尤為殘忍,蒼茫血色看着不寒而栗,而南旻的那面旗,在寒風中飄動,在霜雪中漫卷。
這戰場的中央是南旻的精騎,精騎旁堆滿屍體,幾位将領聚于一處,看見他們彼此糾纏,就像撞見了鬼似的,立馬垮下臉來。
“那誰,咱帝大人!”
“他不是素來不近女色嗎?哎喲,怎麼真給抱上了,老天爺,别太邪門啊......”
“住嘴吧你,腦袋不想要了。”
姜蕪再次挑起匕首,帝釋霄一把拽住她的手,咬耳道:“陛下要有耐心,知道嗎?”
姜蕪聞言迅速地瞪了他一眼。
帝釋霄對此不以為然,反倒輕嗅起她的烏發。
姜蕪面露難堪,她依在男人的懷中,心底一陣異樣感,她伸着脖子想要脫身,結果腰下一重,就被帝釋霄抱了起來。
“臣勸陛下别動。”
帝釋霄的眼裡充斥着陰鸷。
姜蕪抿緊唇,一路無言,直到男人停下,看見了馬車旁的顧北侯,那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就算刻意回避也完全避不開半分。
她側過臉去,誰承想數道視線跟着一轉,仿佛料定了會有這般動作。
“帝都統,恐怕不妥。”淩煦一出聲,顯然是将方才的幾幕看在眼裡,眼神若有若無地瞟向姜蕪,“戰場上的無關百姓,如何能帶回京城。”
“小侯爺。”帝釋霄輕蔑一笑,從後腰側拿出令牌一舉,“我的人,何須你來過問。”
那枚令牌上面,刻有南旻獨一無二的印記,還有皇位下面那個最明顯的名字。
淩煦直勾勾地盯着令牌:“她不情願,你便不能強求。”
帝釋霄攥緊那枚令牌差點脫手:“我隻知事在人為,何來的心甘情願。”
淩煦接過他的話,不卑不亢地走上前:“她是人,而非籌碼,别讓私欲蒙蔽了雙眼。”
帝釋霄将姜蕪丢進馬車内,姜蕪隻覺後背生疼,就聽見男人不悅的嗓音:“小侯爺多慮了,是她離不了我,死活都要拉上我。”
“這不可能。”淩煦抓着劍柄的手在顫抖。
“信不信由你。”帝釋霄俯腰鑽進了馬車。
姜蕪揉着背,沒等起身,再次被人狠重地摁了回去,她不由分說地扯過對方的衣襟。
“原來陛下喜歡這樣的?”帝釋霄戲谑地看着她。
“放肆......孤沒有。”姜蕪松了松手,靠向馬車的邊緣。
“想逃。”帝釋霄微妙地一停頓,臉色驟然沉了下來,“離了那村子,沒了庇護,臣唯有殺之。”
姜蕪瞥了他一眼,擡手剛要撂起,頃刻間被狠狠壓住,隻聽帝釋霄冷笑一聲:“陛下親手放棄的一切,如今去挽回,怕是有去無回,你還想保住他們的命嗎?”
姜蕪聽清他話裡的威壓,心髒頓時絞痛得厲害:“為何要逼孤?”
帝釋霄斂過一絲不滿:“臣何時逼過你,此乃君之所授,更何況我殺人,從未需要理由。”
“住口。”姜蕪一時失神。
“好。”帝釋霄伸手攬過她的肩膀,“臣不動口。”
“帝卿。”姜蕪緩緩擡眸,目光注視着他,“你聽好了,孤絕不會......”
帝釋霄蓦然低頭,感受着她一點點往懷中倒去,手臂一僵,幹啞問了一句:“陛下說什麼?”
“和你回去。”
萬般寂寥,往事如流水,模糊而遙遠。
“近日,朕聽聞,太子又惹禍了?”
“臣妾也是剛知曉。”季後端着一碗安神湯,放在桌前,“想來不過孩童間的玩鬧。”
“玩鬧?”南庸帝輕笑一聲,揚手便打翻了湯碗。
季後見狀雙腿跪地,顫抖道:“臣妾知錯,請陛下責罰。”
“朕的這位公主,天生命硬。”南庸帝甩了甩手,挽起季後,一腳踢開她身旁的碎片,“邊疆興戰火,外族盼姻親,膝下隻此一女,無人可替。”
宮殿内登時一片肅然。
每當這時,姜蕪便隐在角落,默默地觀望着。
在父皇和母後的眼中,她一無是處,唯一的價值就是做好外族的“新娘”。
皇宮裡的宮人,隻覺她性子孤僻。
縱使是到了宮外,也免不了小人的刁難。
女人譏笑着,大步擋去她的去路:“公主好雅興,逛街怕是無趣,不如我請殿下看點好玩的?”
“本殿沒興趣看你的狗。”姜蕪上下打量了兩眼,帶着一副倨傲的姿态,身子輕側而過,“太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