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想比什麼,你一個失了劍心的人,要比誰更可悲嗎?”帝釋霄嗤笑道。
姜蕪僵住了臉,表情些許難堪,可還是甩開了他。
“孤沒了劍心,照樣能赢你。”姜蕪當即一側身,反手拔開破劍,沉聲道,“要麼來戰,要麼滾。”
“陛下知道嗎?當你握住這把劍時,臣便隻能認輸。”帝釋霄自嘲般放手。
秦北羽在旁一副看戲的模樣。
“帝兄你别無選擇。”
“别忘了,你答應我的。”帝釋霄背身去放劍鞘,重重地蓋住黑匣,“本都統有的是選擇。”
他這話什麼意思?
秦北羽還沒想明白,就看着他停下來,拽緊女帝握劍的手,朝自己捅了個窟窿。
這瘋子之前說的,不是這麼回事,怎麼還真拿命玩,在世“活閻王”發瘋了吧。
那詭異的劍刃嵌住血肉,一寸寸往裡,未愈合的傷口再次撕裂,甚至蓋住了熏香氣息。
姜蕪握劍的手,仿佛抖動不止,吞咽問:“這就是......你口中的選擇?”
“是,因為這是臣欠你的。”帝釋霄摸向她,劍柄染上了血,但他眸中隻有陛下,和陛下曾經在懸崖受過的那劍。
害怕的話,便閉眼吧。
我的陛下,隻能是我的。
姜蕪脫了手,眼裡不可置信,破劍落入對方掌内:“呵,帝卿慣用手段,依舊如此卑鄙,孤何時讓你還了,孤需要你以這種方式去還嗎!”
“陛下記仇,嘴硬,臣聽得懂。”帝釋霄硬生生地拔出破劍,喘息道,“所以不用說,本都統要做的事,做出的選擇也不會平白無故。”
姜蕪忽然瞪向遠處:“秦樓主,難不成奪劍的條件,在孤來之前便已談妥,這算是你們的交易之一。”
秦北羽下意識咬唇:“我和帝兄的交易,一直透明開放,更何況以你們二人的身份,無論是誰在識寶樓受傷,對我這樓主來說,全是弊害啊!”
帝釋霄捂着血口,沒有吭聲。
“秦樓主怕什麼弊害,難道會比現在更糟嗎?”姜蕪擲地有聲道,“容我與秦樓主周旋半天,原來是在做局,為了給孤做局。”
“且慢,本樓主有話要證清白,帝兄他救走那女子後——”秦北羽張了張嘴,莫名感到壓迫,“後來的事,我不曾派人打聽,今日他上門來找,純屬意外。”
姜蕪俯首盯着手裡的血迹:“他帝釋霄,意外地出現在識寶樓,意外地遇見孤,更意外的是,突然做出自殘之舉,說是欠孤的。”
秦北羽撿起折扇道:“女帝何必糾結,事實便如此。”
“說夠了吧。”帝釋霄轉過劍鋒,不得不打斷他們的對話,傷口疼得劇烈。
閣樓内,他們拔劍弩張,姜蕪蹙緊眉頭,深吸一口氣:“事事遂你意,孤一開始便錯了,賀侍郎是個幌子,你的說辭也是。”
帝釋霄咽着腔内的血腥,道:“陛下鬧呢,臣不止一次,說過他的事,難道究其緣由,又是臣不對。”
“都統大人,手伸長了。”姜蕪背靠着茶台,恨不得把它當場掀翻。
“二位什麼話都敢說,門壞了,也不怕本樓主——”
“閉嘴。”帝釋霄狠厲地警告着他,逼迫道,“如果你想保全識寶樓,就此為止,别再插話,懂嗎?”
秦北羽被怼得憋屈,折扇就戳着傷口指:“這話本樓主不樂意聽,怎麼女帝在場,帝兄急着過河拆橋,那日要不是我在,恐怕半條命搭在這裡,場子給你砸的是亂七八糟,其他客人不知道的,以為她是帝兄的妻......”
“識寶樓的樓主,本都統不日北上如何?”帝釋霄的手背爬滿青筋,偏的那些話盡是真的,悻悻道,“陛下,你想知道的消息,臣回去可以慢慢說與你聽......臣隻想,你同我回宮。”
姜蕪負手握着杯盞,此刻的眼神,正在打量向他。
“但孤不願意和你走。”
帝釋霄神色慌了一時,捂傷的手更疼,誰知下一秒,破劍掉到地上。
秦北羽望着那把劍,心中直打鼓。
果不其然,他一睜一閉的幾秒裡,南旻的這位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沖到女帝的面前。
姜蕪霎時屏住呼吸,脖間一陣吞吐的灼息,依稀混雜着帝卿手裡的血。
也許激怒他是最好的辦法,但這樣的方法卻是緻命的。
帝釋霄困住她,輕撫着後頸,啞聲道:“這是最後一回,陛下應該知道,即便沒有帝令,臣也有能力剝奪你。”
他說完這話,一刻也沒猶豫,離開了閣樓。
姜蕪看着血迹蔓延,不等杯盞破碎在手中,她不完整的心,連同那些碎片化成渣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