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沒有機會了,再也不會有。
劇痛被抛諸腦後,越發深陷,不知是什麼在瘋狂叫嚣,突如其來的,強行勾回了帝釋霄的理智。
尾音陷進雨中,馬車漸行漸緩。
“尉遲長明,你隻會動嘴,别的呢......”姜蕪見他退去,捂着嘈雜的心髒,勉強将身子撐起,雙眸看的不真切。
帝釋霄沒有着急回話,而是伸手抹平了她唇邊的水珠,一遍又一遍。
直到紅腫的唇有了消退的迹象。
還不夠。
姜蕪掙紮地想躲開他,奈何腦袋暈的厲害,一時間是合不上嘴。
“陛下怎麼不學好,那個名字已經死了。”
“帝師為你賜名,也令孤不許提,可孤喜歡。”
“呵,喜歡......陛下喜歡的是誰,他還是我?”
姜蕪脫力地跌在他的肩頭,濃烈的血味被檀香掩蓋。
帝釋霄撚了撚兩指,暗諷道:“陛下說不出個所以然,還談何喜歡......至于赴東棘之事,可以寬限幾日。”
姜蕪聽着他話鋒忽轉,心裡反而不踏實,方才的舉動完全超出她的想象,那個不明意味的吻,難道是為了松口而鋪墊......絕不可能的。
尉遲長明是你,帝釋霄也是你。
孤喜歡的是你,與姓氏門第無關。
“陛下去個三日,還是五日?”帝釋霄掰直她的手指,把它們一根根豎起,睨了一眼道,“不能多,也不能少,遲了......臣就沒這個耐心,再等下去了。”
姜蕪張着五根手指:“五日,孤去東棘尋她,此外那個什麼東棘王,好像是叫蕭......蕭重炎,孤為你讨回一劍之傷。”
五日是否太長了些?
帝釋霄蹙緊眉頭,但話先預放了出去,也沒必要收回,于是厲聲道:“陛下此行可非兒戲,别的莫再摻和......安全回宮要緊......”
這話的意思明着擔心她,實則唯恐她逃了去。
姜蕪縱使有心再逃,也不似當年,南旻不可一日無主,外邊的風霜雨雪,真憑幾人擋之,要她是何用。
“孤對東棘知之甚少......”姜蕪話音微頓,坦言道,“卻明白榜首維持不易,以暴制暴,長久難免重演當年,為了南旻,你我該辟一條新路了。”
帝釋霄側過臉,眼底閃了一絲詫異,很快又恢複如常。
姜蕪努着唇瓣,輕咳道:“故而其中弊害不提,便是孤的破劍,你也該歸還了吧?”
此話說罷,周遭的空氣倏然沉重,帝釋霄看向她,那眼眸中的東西,仿佛噬了魂。
愣是姜蕪無心相看,亦難充作不知。
“破劍招搖,陛下何妨另選一把?”帝釋霄反問道。
姜蕪緊攥着他的一縷濕發。
半晌後,她長歎道:“有何招搖的,世人見過它,但見孤拔開并殺人者,能有幾何呢?”
雨似是停了。
賀子玄利索地拴住缰繩,朝内示意了一聲。
馬車内并無回應,方洄站在他的身側,小聲勸告道:“帝都統重傷在身,陛下不便露面,喊了也是白喊。”
賀子玄贊同道:“有理有據,這麼說來的話,方兄在此守着,我去請白太醫。”
方洄搖搖頭,奪過他手裡的缰繩:“且慢,賀兄這一路淋了個遍,倘若染了疾,那叫是麻煩,回府換身行頭,喝碗姜茶,餘下的事予我,陛下亦不會怪罪。”
“辛苦方兄了。”賀子玄巴不得他這麼說,向着宮門的行軍笑了笑,“稍後,也可來我府上小酌幾杯。”
帝釋霄一邊聽着外頭的動靜,一邊生硬道:“臣給了陛下五日,其他概不能給。”
“你當孤稀罕,孤......孤自己搶。”姜蕪越身趴了過去。
帝釋霄擋得嚴實:“陛下瞧不上五日,那臣改為三日。”
“孤和你論的是破劍去留!”姜蕪惱得直咬牙,“都敢握着孤的手,反捅自己一劍,怎麼沒捅死你這閻王!”
“......幸虧陛下沒使勁兒。”帝釋霄有恃無恐地調侃道。
姜蕪闆着張紅通的臉,對外伸出了手,用力叩響幾聲。
方洄拉着馬車往前,一聽到聲音便立刻停住,誰知沖下來的是陛下,嘴裡不外乎振振有詞道:“方卿,再送遠些,他這般的能耐,倒顯得孤小氣,委實不講道理。”
帝釋霄正坐着,聞罷嗤笑一聲,轉而面朝着方洄時,眼神卻變得極快。
“方侍中,聽懂了嗎?”
“是。”
“本都統沒有閑工夫多說,你父親的事,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