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蕪被帝釋霄的後背磕到了破皮,撐起胳膊肘的時候,順帶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帝釋霄側臉陷進泥裡:“臣不過是開個玩笑,陛下卻是真不顧臣的死活。”
“......沒聽說過閻王是摔死的啊。”姜蕪對着他腰間的破劍,果斷地伸出手。
帝釋霄起身得飛快,大手一攔截。
“這死法别出心裁,先記在命薄裡。”
姜蕪悻悻地抽回手:“好事不去記,壞事記一堆,劍客沒了本命劍,還如何保護得了自己。”
帝釋霄頭也不回地攬住她向前走。
“首先夫人身邊有一把更好的,輪不到自己握,其次如果你握不住劍,那怕是不能稱之為劍客。”
姜蕪偏的無力反駁,由着他朝更深處走去。
“你們為何會在此地!”錦素站在一間破屋外,看清了他們的臉,驚得差點兒控制不住聲音。
姜蕪同樣疑惑地看向她:“錦女醫不是被聖上欽點,于大殿議事,這才幾個鐘頭過去,便是分身也不帶這麼快的。”
錦素挽起袖子,讪笑道:“那自然是因為......因為聖上早先命我來取藥,不知夫人和帝都統所為何事。”
帝釋霄明言道:“袖子裡的血,擦幹淨了嗎?”
姜蕪眼見着錦素的神情,有些輕微的驚恐,袖子往下墜了墜,血迹附了一大片,更加觸目驚心。
“果然是瞞不過南旻都統,也是,帝都統久經沙場,一絲的血腥也聞不得,省的我再做遮掩,今日在大殿中,數名醫官無辜地慘遭殺害。”錦素說得猙獰。
“但他們卻唯獨......放走了你。”帝釋霄看起來并不意外,甚至耐心地等着她回話。
破屋内突然傳出了一聲悶咳,姜蕪聞聲踏出了一步,一根銀針掉在了面前。
錦素的手被捅傷,沒法兒拿出第二根針,那雙哀怨的眼睛,直直地對着他們。
“怪就怪你們來的不是時候,就不該卷入這是非當中。”
帝釋霄提了提破劍:“本都統就喜歡看熱鬧,夫人也是。”
“聖上知道你來者不善,牽的那一匹汗血寶馬,當然不是什麼普通的寶馬。”錦素簡單地紮了幾下,冷笑道,“他原以為你們都會中毒,哪成想隻有夫人中了,而帝都統恰好略懂醫術,一個晚上便解了毒,還敢上門挑釁。”
“你不必誇贊本都統。”帝釋霄揮手道,“在下的夫人,她甯願疑心為夫,也不肯賣我的情面。”
“那是我們失算,不知帝都統原來對夫人這般上心。”錦素饒有興緻地打量着他,“聖上昨夜增了數倍的守衛,就怕帝都統去了不該去的地方,今日看來,還是養了一群無用的廢物。”
帝釋霄無心聽着她的話:“錦女醫,你對昨夜的事,仿佛是了如指掌,想必也該明白本都統的來意。”
錦素從袖内拿出一個帶血的小木盒,單手打了開來,木盒的夾層内,分放着各種顔色的藥丸。
“大概猜到一些,但裡面的那位,我誓死也不能讓您帶走,這些藥,花費我半生才學,作為交換,希望您今日權當沒見過。”
帝釋霄扣下木蓋,正色道:“不是什麼藥,本都統都會收的;不是什麼人,本都統都會放的。”
錦素拿着木盒,遞到了姜蕪的手邊。
“夫人,小疾小病的,這些藥用得上,若是一些疑難雜症,也好緩解痛苦......日後,夫人真心想要個孩子......這些藥,也能派的上用場......”
姜蕪伸手抵住盒身,慢慢往外推,臉色有些不自在。
“沒想到用處還挺多。”帝釋霄擋在中間,順手拿下了木盒,“這些藥,本都統就帶回府裡。”
“夫君不是嫌棄她的藥。”姜蕪悠悠地反問道,“說過不收的嗎?”
帝釋霄一手塞進袍内:“利于夫人的好藥,為夫沒理由拒絕。”
“還請帝都統遵守承諾,你們繞過屋子後的藥圃,便能見到一個小洞。”錦素話中些許顫抖,神情不變道,“二位自洞後穿過就安全了,餘下的出宮便好。”
“作為交換的是這些藥,而這些藥是給夫人準備的,不是給本都統的。”帝釋霄轉着破劍的劍刃道。
“都統大人,你今日一定要闖,難道是為了裡邊的那位?”錦素不确定地問。
“你認為本都統很閑嗎?”帝釋霄輕啧了一聲,“夫人身邊的蒼蠅太多,趕都趕不走,有用的留下,沒用的殺了。”
錦素攥緊受傷的那隻手,一陣風吹過,藥叢中的藥草,悉數折到了土裡。
他們面前的那間破屋,再次傳出了可疑的悶咳聲,隻是這一回,無人再敢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