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多少錢我轉給你。”江月放下手中的勺子,拿起床頭的手機遞向他的方向道:“掃碼。”
男人沒去接,反問她:“我活不起了?要你還錢。”
“嗯。”江月收回手,掀了掀眼皮,“我不喜歡欠别人的。”
“我不喜歡别人不欠我的。”
淩歲穗眼神在兩人之間掃蕩,虛聲道:“那個,不用在意這個了,不行我來付。”
說完碰了碰周淮先,讓他也說幾句緩和一下氣氛。
周淮先接受到信号,也跟着點頭:“嗯,我也付,現金支付可以嗎?”他說完已經掏出了自己的錢包,“不行刷卡?”
“那是對我人格的侮辱。”周淮先的動作無疑是刺激了他。
江月:…………………………………
淩歲穗:……?!
周淮先:…嗯
誰侮辱他了?
淩歲穗心想怎麼用詞這麼誇張?也不再多說,轉移了話題:
“那……不說這個了,對了,你後面怎麼打算?”
“我?”他眼神飄忽了一會兒,應該是自己都沒有想好。
“可能會在附近住一段時間吧,我就算是找不到同樣的礦石,也打算采采風的,反正在哪裡采都是采。”
他背靠在椅子上,“做人嘛,就是要随心所欲一點。”
這人怎麼比她還不靠譜?出于償還人情的想法,淩歲穗這次還是想勸勸他(這次是真心的)。
苦口婆心道:“可是…這裡很不方便,第一你的那個車底盤低不好開進村的,光靠腳走的話,去山裡一天也來回不了的,第二你就算真去山裡了,這裡也沒有人給你領路呀,真的不安全,你還能在山裡過夜不成?”
他當然不想在山裡過夜,也不想就此放棄,“那…村子裡呢?有沒有住的地方?”
淩歲穗想了想,“有是有,還有一間民宿,但那是給村裡畫壁畫的人住的,不過我也沒住過,我都是和周淮先一起住在鎮上的民宿裡的。”
他一聽,眼角上揚着:“畫畫?這還不簡單,我去幫忙畫幾幅,讓我住一段時間就是。”
淩歲穗一聽他說的也有道理,有些心動:“周淮先,你覺得呢?他的畫水平确實很高,有他幫忙的話,村子肯定會更好的。”
到時候,來看的人隻會更多!
淩歲穗雖然是詢問周淮先的意見,可周淮先見她眼神亮亮的,一看就是想讓對方留下。
周淮先借此很容易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好,我回去和鎮長彙報一下。”
“太好了,那我以後……是不是也可以跟着他後面畫一點喽!”
有了後面的美好規劃,即便是闆上沒釘釘,淩歲穗也抓着筷子無心吃飯了,有些激動道:
“那以後我們也算同事吧,之後會經常見面的,我們是不是要互通一下姓名?”
說罷淩歲穗先是指了指自己,“我先來,你好,我叫淩歲穗,淩是兩點水的淩,你叫我小淩就好。”
“這位是……”她又指向周淮先,心虛地瞥了眼江月不知道該怎麼介紹。
她想起江月和她說過的,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她和周淮先不是情侶。
淩歲穗不是個能做到面無表情跑火車的人。
平時打打嘴炮,騙騙死纏爛打的渣男還可以,現在正對着還幫了她們忙的“好人”,她其實是有點難堪,難以做到一本正經地騙别人。
良心上過不去啊!
“我是她男朋友。”周淮先向男人颔首,伸出手來做正式的認識:“你好,我叫周淮先。”
淩歲穗見周淮先主動說出,她也跟着說:“對,你叫他小周就好。”
他落了視線在周淮先主動伸出的手上,回握回去,松手後是掩了聲色,想了幾秒才笑道:
“餘寂。”
“餘、寂……”淩歲穗重複道。
“嗯,你們叫我小魚就好。”
“小餘……好,我們記住了。”
“嗯。”
江月聽到這裡,也看向這個名字的主人,用着幾乎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嘴唇無意識地嗫嚅了幾下:
“小魚…小、魚……?”她記得好像總有一道這樣的聲音,在不停地呼喊着這個名字。
外面的窗戶沒關,應該是快要下雨了,刮了一陣大風,她留的齊肩發,此時披散的頭發被吹亂,驚擾了江月擡眼去看。
餘寂坐在背對着窗戶的位置,可能就是男生的體感要比女生熱,他沒什麼反應,一邊胳膊搭在靠椅上,沒在乎這陣風不大不小的擾亂。
也沒注意到江月此刻落在他身上淺薄的注視。
他的頭發被向前吹亂,此時已經卸下了那做裝飾的鏡框,劉海落下來後沒有白天時銳利,顯得他更加柔和。
恰逢風将江月手邊塑料碗的蓋子吹落到地上,聲響這才驚擾了小桌前聊天的幾人。
衆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地上的蓋子上,不過片刻又不受影響。
周淮先雖是背對着江月,可還是敏銳地注意到身為病人的江月迎着風。
他最先起的身,“我去關窗,風大了。”
江月順着看去,風将窗戶上的白色窗簾吹得鼓起,窗台外黑了個徹底,偶爾能看見夜空中閃着光的月亮和幾顆碎星。
今天,是個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