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次調試過的手感,淩歲穗這次更快地就調出來了接近的顔色。
用刷子完全将顔色融合自然後,她拿給周淮先看。
“怎麼樣,這次的這個可以嗎?我這次加了一點金粉,很少。”
她解釋着:“是因為這次我感覺在燈下面細看的話,裡面是有一點金色的光澤的。”
說完靜待着周淮先的回複:“你覺得呢?”
“可以,很好。”
周淮先不是沒反應,而是驚歎于淩歲穗的速度和對色彩的敏感度的。
他看了下淩歲穗的發頂,發現她身體早已微微前傾着,好似不放心般地在燈下細細比對着顔色,動作上卻是碰也不敢碰那個瓶子。
真是謹慎過了頭了,周淮先接過畫闆笑了笑,更加肯定她,語氣裡也添了分忍俊不禁來:
“厲害,可以直接用了。”
“是膩害~”
淩歲穗順勢遞給他後,這次換了個姿勢坐下,手半搭在桌邊,微微前傾前胸貼着手背認真去看周淮先的動作。
是謹慎又有些好奇:“我也感覺調的還可以,就是……我們接下來要幹什麼啊?”
周淮先站起身挑了隻合适的勾線筆,處于居高的位置看向淩歲穗為她解答:
“補線,但這一步需要多重複幾次,具體幾次要看實際情況。”
淩歲穗微擡着眼睛,露出一副原來如此受教了的表情:“哦~這樣啊。”
她今天為了不影響工作,特意紮了個清爽的丸子頭,此時正随着她腦袋的點動晃動着幾下。
周淮先被吸引了視線,回神後又見她這幅表情,沒說話。
内心卻是有些招架不住,坐下時忍住了想要揉她毛茸茸的丸子頭的沖動。
手下潤完筆擦幹筆尖的動作卻是不自覺地加深,他坐下後還想要說什麼,還是淩歲穗毫無察覺地在一旁先出了聲:
“不過……為什麼啊?”
“因為……”
周淮先放下筆,調整好思緒後拿來瓷瓶,仔細地給她講解起上面的痕迹:
“因為這件文物的損壞程度很大,花紋缺損的地方很多,博物院這次還是希望我們這邊可以盡可能地還原其原貌,所以我用的無痕修複,現在粘連和打磨的工作我都已經做完了。”
周淮先将燈光聚近,“但是你看這裡,雖說是無痕修複,也隻是不會留下太多填補材料的痕迹。
但碎片拼接處留下的黑線,後續還是需要反複少量多次的上釉淡化,這樣的話随之一起填補的花紋也會變淡,所以要補色多次直到達到原來的效果。”
淩歲穗上次以為隻是這上面的花紋繁複細膩。
但這次她看清了,順着周淮先的指示,其間真的還散布着很多條碎片拼接好後的細長裂痕。
原來這些都要給補齊到看不出來的程度啊,淩歲穗早前一直都以為隻要将大的裂縫修補填平就好。
那這要弄到什麼時候?更别說瓶子整體有淩歲穗大半個小臂那麼長,估計隻是上一遍都要耗費不少的功夫。
“你平時都這麼辛苦嗎?”她忍不住問道。
“嗯?”
辛苦嗎?周淮先有些茫然,他感覺不出來,隻淡淡道:
“不辛苦,這就是我的工作,有時候我會感覺時間過的很快,一眨眼天就黑了。”
他拿起絨布擦拭着瓷瓶的表面,柔光打在瓷瓶上折射進他的眼底,讓他愣了一瞬。
可其實這段時間,他有時候會希望時間過的再快一點,這樣他就可以趕回去給她做飯了。
她們..就可以再見面了。
他這樣想着,耳畔淩歲穗的聲音将他的思緒拉回。
“辛苦啊...”怎麼不辛苦,估計也就是這個“傻子”習慣了。
淩歲穗忍不住呢喃了幾句:“然後就連飯也不吃了?你傻不傻?”
她終是将這句話也送給了周淮先。
畢竟……好事成雙,傻人也該成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