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度林度,猛虎下山!!!勇奪第一,放虎歸山!!”
這麼一句話整個凝聚了一班的魂,衆人從未如此默契過,同時沉默了一秒,然後爆發出巨浪般的口号聲:“林度林度,猛虎下山!!!勇奪第一,放虎歸山!!”
服了,這特麼哪個玩意兒想出來的破東西。林度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緒差點破功,驚的一個趔趄,險些摔個狗吃屎。
她滿頭黑線,兇狠地回頭警告,結果那些人像是吃了一劑興奮劑,喊得更兇了。
林度:“……”
宋濤迩半天沒聽見動靜,轉頭看,發現陸暮西目光還粘在11号身上,全程嘴角就沒下來過,他覺着自己此刻站在他身邊就像個透明人,越看越不對,越想越詭異,幹脆直接了當地問:“你不會,喜歡11号吧?”
“嗯。”陸暮西盯着操場,嘴比腦子快,下意識敷衍了聲,等反應過來,差點把自己舌頭咬掉。他難以置信地對上宋濤迩單方面越來越堅定的眼神,覺得他這個猜測簡直離譜到他姥姥家去了,“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你這是在反駁?”
“我剛剛那話,聽起來像是在肯定?”
宋濤迩仔細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看起來确實完全在狀況外,沒有什麼被人戳破的惱羞成怒,但他還是覺得哪兒不對,“不喜歡人家,你一直盯着人家看,還笑得那麼蕩漾?”,宋濤迩越說越不信,“不對,你絕對喜歡她,要是我跑步,你肯定不是這表情。”
“你有病吧,我還不能笑了?”陸暮西莫名其妙,他覺着自己笑的就還挺正常,“你從小到大也沒參加過運動會啊,你憑什麼說我不是這表情?”
宋濤迩心裡已經開始完全相信自己了,覺得陸暮西要麼是在欲蓋彌彰,要麼就是當局者迷,他理智反駁:“那麼多女生跑,你就這麼看她一個。”
“我隻認識她一個啊。”
宋濤迩冷笑一聲:“屁,三千米自建校以來都是一個班倆人。”
陸暮西不以為意地睨他一眼,自顧自地繼續:“因為跟她比較熟啊,我又不是二郎神有三隻眼睛,還能随便控制,想看誰看誰。我要是有一百隻眼睛,還想同時看隔壁的跳遠比賽呢。”
宋濤迩那愛情觀,膚淺到他都不願意承認有這麼個朋友。打六年級情窦初開,一年起碼一個女朋友,問他喜歡人家什麼啊,千奇百怪的理由,長得漂亮,說話聲音好聽,性格溫柔,跟他媽集郵一樣。
在他的世界裡,願意跟哪個女孩多說兩句話,這就叫喜歡。雖然陸暮西暫時對這方面沒什麼經驗,但他實在很難苟同,世界上長得漂亮,聲音好聽,性格溫柔的女孩估計能繞着地球排八圈,宋濤迩要是按這麼個愛情觀談戀愛,就算每秒一個,他也得從清朝開始活。
但又不能跟他絕交,沒辦法,隻能包容。
宋濤迩摸着腦袋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又覺得被繞溝裡了:“不對,不管怎麼說,你對她絕對有點兒不一樣,雖然我說不上來具體哪兒不一樣。”
不談愛情觀,這是他多年來的經驗之談,也是對陸暮西多年來的了解。
陸暮西徹底被他的堅定所折服,終于過腦子認真想了想這個事兒。
喜歡這個詞兒,說來簡單,其實又挺複雜的。宋濤迩談戀愛的時候整個人都飄飄然的,仿佛突然失去了腦子,陸絨女士顯然就更離譜了,直接瘋到一意孤行,至于身邊其他那些人,天天吵架的,天天傻樂的,應有盡有。總之,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失去理智。
陸暮西覺得,首先,自己能這麼理智地思考這個問題就已經被排除在外了。至于宋濤迩感受到的那點兒不一樣……
他又望了眼遠處跟在隊尾的11号,沒骨頭一般,拿胳膊将力氣全支在宋濤迩肩膀上,懶懶散散一副過來人指點江山的欠揍樣,語重心長道:“真是受不了你這種滿腦子情情愛愛的人,我對人家是純欣賞。欣賞,懂嗎?”
宋濤迩知道陸暮西對自己的愛情觀一直頗有微詞,但他向來堅貞不屈,一點兒都沒被影響。聞言隻是磨磨唧唧哼了聲:“你牛逼,你清高。你說欣賞那就欣賞吧。反正我不信。”
看吧,人與人之間三觀的碰撞,永遠都是這麼無功而返,一鼻子灰。随便寫寫語文都能考一百二的陸暮西忍不住在這時祭出他那句亘古名言:“人的三觀果然是比三角形還穩固的東西啊。”
宋濤迩最聽不得他語文老師上身,講一堆酸溜溜的哲學大道理,剛想強行讓他閉嘴,突然往跑道瞥了一眼,驚訝道,“卧槽!你快别跟我拽文了。”他本來吊兒郎當站着,說完立馬一個激靈站起來,語氣甚至有點兒興奮,“你同桌怎麼突然跑起來了。怎麼着?原來玩的是扮豬吃老虎的戰術?”
周圍本來安靜下來的人群突然又躁動了起來,陸暮西放下胳膊站直,目光筆直地朝跑道看過去。
跑到現在,不管是第幾梯隊都已經洩了力氣,整體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估計一大半的人都在靠着毅力強撐。可在最末尾的11号卻突然加速,接連越過好幾個人,拉起一個女孩兒的手腕,不管不顧地往前跑,跟回光返照似的。
陸暮西的腳不由自主往前邁了一步,他眯着眼睛辨認了下,林度拉着的那個女孩兒是黃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