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能去征服,也不能輕易被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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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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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唠叨的牛爺爺很會說話,這個結論是那天林度深夜emo完得出來的。
語言和文字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但與此同時,也是最虛僞的東西。人們可以用真摯入心的語言來表達真實的自己,同時也能用風趣幽默的言談來包裝自己。
就像交談裡往往因人而異地摻雜些半真半假的事實,就像人們總會寫下一些連自己也欺騙的日記。
林度對那些能說會道八面玲珑的人天生就有種保持距離的下意識,因為總覺得他們活得不夠真摯,當然,她也反省過是不是自己語文太差的原因,交戰至今,還沒得出個确切的結論。
但她發現自己好像還挺喜歡聽陸暮西說話的,雖然他既能說會道又八面玲珑。
打那天以後,林度半夜學累了偶爾會去跟愛唠叨的牛爺爺聊天,聊一些有的沒的。
聊看過的書,喜歡的作者,愛聽的音樂。聊課上講錯的題,食堂難吃的菜。
林度這才知道原來那個牛爺爺是他自己雕的,陸暮西估計也發現了她深藏不露的膚淺的審美。
這事兒起因是聊起頭像,他問林度為什麼喜歡流川楓,是因為流川楓球技好,還是因為他是個努力又心無雜念的天才。當時林度就挺茫然的,不是還有有個顯而易見的理由麼,當然是他長得帥了。
對此,陸暮西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隻丢過來了一句話,唉,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麼膚淺一人兒,絕交吧。林度也很失望,回了句,居然因為朋友是顔狗就絕交,唉,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麼庸俗一人兒,絕交吧。
不知道是什麼毛病,倆人聊天就這麼愛對仗工整,誰也不願意拉下風,跟對對聯似的。
陸暮西的作息十分規律,有時候林度半夜發消息的時候,他已經睡了,但隔天早上出門前肯定能收到回複。
一眨眼,第二次月考,也就是期中考試馬上來了。
昨天晚上學到天昏地暗的時候,一打開朋友圈就看見一個小時前同樣學崩潰的餘斯清發出的靈魂質問,“人!到底為什麼要學習?”。
林度咧着嘴笑了一會兒,順手就給陸暮西發了一條,轉眼一看才發現那會兒已經兩點了。
第二天一早。
眼睛半睜半閉,洗漱完,林度憑着肌肉記憶打開冰箱摸了袋面包,閉着眼拆開,叼了一片到嘴裡才點開陸暮西剛發來的那條消息。
愛唠叨的牛爺爺:你是不是想把自己熬死。
愛唠叨的牛爺爺:大半夜不睡覺,問人為什麼要學習,這種能跟人為什麼活着媲美的問題?
林度被面包噎得眉毛微微皺起,看到消息又忍不住笑了笑,好像能想到他說這話時的語氣。
小肚子:今天天氣這麼好,我還舍不得死呢。
愛唠叨的牛爺爺:大清早什麼死不死的你趕緊找個木頭拍三下。
小肚子:你要不要往上看看,到底誰先提的。
愛唠叨的牛爺爺:行,我的錯。那我也找個木頭拍拍。
這人有時候可真幼稚,林度盯了木頭餐桌好一會兒,噗嗤笑出聲,伸手拍了三下。
小肚子: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愛唠叨的牛爺爺:你說呸呸呸了嗎
小肚子:?
小肚子:說了,你還沒回答我呢。
這面包實在噎得慌,林度起身倒了杯水,才堪堪咽下去。拿起手機一看。
愛唠叨的牛爺爺:《精神自治》裡有句話。一個喜歡自由而獨立閱讀的人,是最難被征服的。我覺得學習可能同理?
愛唠叨的牛爺爺:知道你沒呸呸呸,趕緊補上,我走了。
所以是為了不被征服嗎?
看着最後那句話,林度仰頭喝了杯裡最後一口水,沒理什麼呸呸呸的話,徑直拎起書包往外走。
路過玄關,扶着鞋架彎腰換鞋,目光一閃,動作突然遲疑片刻。
澤蘇下雨少,所以并不潮濕,這鞋架是純實木的,表面零零碎碎堆着些随手放置的小玩意兒。
不知怎麼的,林度鬼使神差地伸手,很不信任但又略帶試探地邊拍邊呸三下。
嗯。
跟神經病一樣。
拍完了她才後知後覺醒悟過來,陸暮西這是逗她玩兒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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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總在網上看到有人說跟自己的幾個高中同學三年統共沒說過幾句話,當時林度覺得很離譜,但如今倒是深刻體會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