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媽再聽你倆的冷笑話就是狗。”
還沒等倆人笑完,肩膀突然被戳了戳,本來坐在門口的女生遞過來一袋零食,擠眉弄眼的:“林度,後門那人給你的。”
笑聲這才止住,兩人齊刷刷往後門看過去。
男孩兒毫不掩飾,直勾勾看着林度,淡淡地笑。
“呦~~呦~~”
剛做完操,班裡人都還清醒着,教室上空蕩漾着一圈看熱鬧的鬼叫。
這個男生叫溫野,是隔壁B班的,不知道他哪裡來的聯系方式,前兩天突然來加她,說是在食堂見過。
天地良心,林度真的一點兒印象沒有,她當時還以為是廣播站新來的小妹妹,畢竟她也沒想到那個可愛小熊頭像居然是個男的。
林度有些頭大,因為此男子終日對她噓寒問暖,就差把“我對你有意思”幾個字兒寫臉上了。
每天課間都能有不斷的小東西送過來,但由于林度下課基本都困的要死,常常碰不上人,所以她隻能再找一節困得要死的課間送回去。
剛開始她還非常客氣地拒絕,說些“謝謝,但是不用了。”這種話,發現沒用。
人家也沒明說什麼,可為了能課間多睡會兒,林度也不管是不是自作多情了,幹脆在微信上挑明白了說,對你沒想法,别送了。
如此循環往複的折磨,她承受不住。
不過看這個情況,這人好像并沒有聽進去啊。
“這渣男怎麼還沒死心?”餘斯清無語又鄙視地看了一眼,嘴已經條件反射地開始叨叨了,“我跟你說,這男的一個月換一個女朋友,追誰都是這糖衣炮彈的套路,咱們年級女生不知道被霍霍了多少,你别識人不清……”
林度歎了口氣,伸手打住:“這話你已經說了八百遍了……”
她從人手裡拎過那袋零食,徑直往後門過去。
見這陣勢,班裡人鬼叫聲又高了幾個八度,也不知道在激動個什麼勁兒。
也是,在坐的高中生,就連教室電腦屏幕上的廣告都能津津有味看半天,這真人八卦對他們來說可不是頂級熱鬧。
走到門口,林度看了門口那群明目張膽的吃瓜人士一眼,明智地選擇換個地方。
溫野盯着她笑了一下,自然地跟在後面。
到了個人少的地方,她停下腳步,把零食遞回去,說出的話平淡又不留情面:“我應該明确拒絕過了吧。”
溫野一挑眉:“給你的就是你的。”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生總是一股勢在必得的樣子,仿佛在看着一個欲擒故縱的獵物。
林度頓時耐心告罄:“我對你沒意思,咱們不可能。這些話我不想說第三遍。不要再送東西過來了。”
說完,把零食放在地上,轉身就走。
“我好像也沒說對你有意思吧。”溫野轉身看着她的背影,見她果然停住,彎着唇笑了笑。
林度轉過身,看了他一眼,聳聳肩道:“哦,那是我自作多情了。不管出于什麼理由,都請你别送了。”
溫野愣了片刻,笑着點了點頭:“好吧,我承認,我确實對你有意思。不過,送不送東西是我的自由吧。我喜歡你,想給你送東西,有什麼問題嗎?”
真誠這個東西,說簡單簡單,說複雜也複雜。可就憑幾面,林度也能感受到這個男孩兒渾身的套路味兒,像是在玩什麼遊戲,而他擁有着百試百靈的通關方法。
“當然有問題。”林度沒什麼表情,“明确拒絕了還繼續,人們管這叫騷擾。”
聽了這話,溫野也不生氣,甚至饒有趣味地問:“你好像很讨厭我?”
“讨厭談不上。”林度說,“但我覺得我也沒什麼必要非得喜歡你吧。”
“平心而論,我學習不錯,長得也不錯,家庭富裕,性格陽光,況且——”他盯着林度的眼睛,似乎真的十分好奇,“我對你也很用心。為什麼這麼讨厭我呢?”
好自信啊。
既然人家都那麼自信了,林度都不好意思繼續謙虛。
她彎起唇,有些嘲諷地笑了笑,沒正面回答:“我學習比你好,長得也不賴,不富裕但也餓不死,雖然沒法赢得所有人的喜歡,但喜歡我的人也是大把大把的。”
“至于你的那些用心。說實話,如果我是你,隻要我想,我能做的比你還讨女孩兒歡心一萬倍。畢竟,噓寒問暖,送吃送喝這種事,做起來很簡單啊。”林度毫不掩飾眼裡的不屑,挑起眉梢打量了一眼溫野,“所以,你有什麼值得我喜歡的理由嗎?”
溫野沒說話,隻是神色冷了冷。
沒有當面惱羞成怒,倒也算體面。
林度也不在乎他什麼反應,越過立在原地的溫野回了班。
人長大了好像就應該學會“識時務”,學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不管正确與否,高興與否,都要僞裝得面子上過得去。
林度有一百種讓大家“面子上過得去”的方法解決這件事,可她偏偏還是選擇了最得罪人的一種。大人都說這樣不好,以後容易被社會毒打。
她也承認,這确實不是什麼與世界相處的好方法。可林度發現,自己就是不行,沒辦法聽張樂和某些老師對文科生的諷刺,沒辦法聽廣播站的男生開一些令人作嘔的玩笑,沒辦法跟不真誠的人虛以委蛇。
所以她幹了很多“傻事”,至少在某些人眼裡是這樣的,一意孤行,愚蠢又可笑。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樣的?
是不是每一個“識時務”的大人也曾像她現在一樣,執拗又天真,是不是每一個她都會忘記那些一腔孤勇的“沒辦法”,變成一個“識時務”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