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每當林度收到别人心意的時候,心裡總是在想,怪不得人們會亘古不變地相信愛。
因為這世上總有人相信真誠純粹的用心值得銘記,将别人的心意視若珍寶,也總有人願意用自己赤誠的心意去愛别人,隻要一直有這樣的人存在,愛就永遠不會消失。
看着這份獨特的生日禮物,林度忍不住想,百分之十珍貴心意的一部分,自己今天也算是收到了吧。
黑暗中的沉默莫名多了幾分嚴肅,陸暮西不知道自己這禮物是踩雷了還是怎麼了,清咳兩聲,有些不自然地問:“你怎麼不說話?”
林度實話實說:“我有點兒感動。”
“吓死我了,還以為你怎麼了呢。”陸暮西松了口氣,調侃道,“你這感動方式有點兒獨特啊。”
“要不我給你哭一個?”
“你可别。”陸暮西說,“我這輩子還沒把女孩兒惹哭過呢。”
林度“啧”了一聲:“你這話聽着怎麼這麼渣男?”
“我這輩子聽的渣男倆字,還沒這兩天多。”陸暮西完全沒法接受自己跟某人相提并論,反問道,“我哪裡渣了?”
林度想了想:“……可能因為剛剛那句話給人一種,你這輩子有過很多女孩兒的感覺?”
陸暮西:“……”
此時此刻,除了沉默,再沒什麼東西能震耳欲聾地表達他的不爽了。陸暮西甚至都懶得陰陽兩句,因為林度這人沒心沒肺,說不好真的就當真了。
于是,他非常高冷地擺了張沒表情的臉,但上面又赫然寫着“我不高興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誠然,再沒眼色如林度,也能從這沉默裡看出她剛剛那話得罪人了。
她看着陸暮西的眼色,不确定地問:“你不高興了?”
陸暮西冷哼一聲,愛搭不理地把臉瞥到一邊兒:“别人說你渣女,你高興?”
我就随便說說啊。
林度是不太明白這有什麼好生氣的,誰要說她是渣女就說呗,無關緊要的人,誰說都無所謂。當然,這話說出來顯然是火上澆油,這點兒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林度無所事事地轉着眼睛,把周圍掃了一圈,然後突然伸手,指了指黑漆漆的天空:“你别生氣了。我請你看流星。”
陸暮西不經意看她一眼,配合地擡頭,順着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城市的天空沒有星河燦爛,放眼望去,天上隻有散着清輝的月亮和那顆永遠在它身邊的星星,别說流星本尊了,連它劃過的尾氣都沒看見。
什麼看流星的鬼話,确實是林度胡謅的,她壓根兒沒看見什麼流星,這一招叫聲東擊西,用來吸引注意力的。
要是陸暮西說沒看見,她都想好怎麼洗腦了,畢竟流星這玩意兒,轉瞬即逝,沒看到也正常。
正當林度裝模作樣看向天空,琢磨着怎麼将措辭美化一下的時候,突然聽見旁邊的人輕聲道:“林度,我們繼續坐同桌吧。“
清輝微芒,微風帶着涼意劃過指尖,澄澈如洗的夜空中,流雲慢慢随風消散成煙,看得人心頭微動。
林度手還指在半空,偏過頭看他,“這麼突然?”
陸暮西擡頭望着天,不甚在意地問:“突然嗎?”
林度後知後覺收回手,肯定道:“挺突然的。”
這話真的驚到她了,畢竟陸暮西曾經“委婉”地拒絕了這個提議,并且态度還非常堅定。
又匪夷所思地打量了他半天,林度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遲疑地問道,“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去二十多名陪你吧?”,她把禮物往懷裡抱了抱,警惕道,“我跟你說,就算你這禮物讓我非常感動,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你腦子裡想什麼呢?我是那種人嗎?”陸暮西像是看夠了,神神在在把眼神從天空移到林度臉上,一副非常漫不經心的姿态,語氣卻微妙地介于認真與開玩笑之間,“俗話不是說了嗎?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能讓我進步的事兒,幹嘛非要你退步呢?”
這話聽着有點兒耳熟,林度回想了一下,這不是當時拿來給他洗腦的話術嗎?他居然記得,還記得這麼清楚。
“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這是要奮發圖強的意思?”林度說,“你當時不是說這對你來說有點兒難嗎?我能冒昧地問問,您是怎麼突然又覺得自己行了呢?”
“不冒昧。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好好給你講講吧。原因就是——”隻見陸暮西一手掐着腰,另一隻手一本正經地指了指天空,“剛剛的流星特别好看。”
林度:“?”
她有點兒懷疑自己的耳朵,聽完忍不住又擡起腦袋看了一眼,眼神不住地左右梭巡,試圖尋找流星的蹤迹。
眼看林度的眼神兒從堅定的懷疑逐漸變得越來越茫然,陸暮西也沒出聲,就忍俊不禁地插兜看着,等她梭巡出個結果來。
“剛剛的流星特别好看?”什麼也沒看着的林度十分疑惑,“我再冒昧地問一下,哪個剛剛啊?”
陸暮西壓住嘴角的笑意,臉上滿是掏心掏肺的真摯:“不是你請我看流星嗎?就那個剛剛啊。”
林度跟他真摯對看半響,臉上的疑惑也逐漸銷聲匿迹了。
過了會兒,她非常肯定地點頭道,“确實挺漂亮的。”,然後更真摯地看回去,“所以你還生氣嗎?”
陸暮西:“……”
看着對面女孩兒無比真誠的表情,他忍不住心想,這到底算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還是“真誠永遠是必殺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