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翡寶睜大雙眼，聞到了男人身上荷爾蒙的氣息，還有酒店裡那點木質香調，她的心跳突然加速，砰砰的快要炸裂了。

男人适時收回手，剛才擁過她的雙手放進口袋，恢複那一派從容優雅，笑道：“下次見，你就是江太太了，記得提前練習下怎麼叫我。”

說完，他笑得更開，欣賞她不知所措的表情，轉身就走，抽出手打了個響指，秦雲立馬提着東西跟上。

林翡寶深呼吸一口，摸了摸滾燙的臉頰，看着男人恣意昂揚的背影，沒了滾燙的懷抱，感覺周圍的溫度似乎降低了一些。

沒一會，司機模樣的男人過來，打開車門，送林翡寶回去。

一路上，林翡寶都在反複點開手機，關上手機，将江恪的聊天框置頂，又不知道将他的備注改成什麼，就像江恪說的，她确實要好好想想怎麼稱呼她這位未來的丈夫，一直糾結到家。

江恪似乎将最後一點陽光都帶走了，下了車，感受到狂風大作，雨水被吹得七零八落，天黑的宛如深夜。

林翡寶将院子裡所有燈打開，然後穿上雨衣，蘋果叼着自己的狗繩，追上去。

橙黃雨衣裹着她，變成小小一點，穿着同色雨衣的狗，忠誠追随自己的主人，一人一狗，走在老路上。

林煜柒在工作，今天突然下雨，倉庫的墨容易發黴，他将烘幹機開起來，又将最近一批的墨灰收起來，聽到有人敲門，還以為是錯覺。

推開門，他看到被淋透濕的林翡寶，身後還跟着同樣凄慘的蘋果。

“幹嘛？”林煜柒不明白有什麼事需要頂着大雨過來。

林翡寶喘着氣，冷得發抖說：“我借鐮刀，上趟山。”

林煜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瘋了？這麼大雨，你上山是要作法引雷公電母是吧？”

林翡寶蹙眉不說話，站在門檻前，門廊的燈焦黃，照在她身上，像隻小黑熊精。

兩個人面對面僵持，過了一會，林煜柒敗下陣來，“你要上山去看你阿爺？”

“恩。”林翡寶點頭

“為什麼偏偏是現在？”林煜柒不解。

林翡寶說：“我過幾天要走了。”

“那明天去不行嗎？”林煜柒還是不懂。

林翡寶緊緊抿唇，唇色泛白，認真說：“我怕明天，我就後悔了。”

林煜柒看了她三秒，回身去拿了鐮刀，也帶上雨衣，說：“我陪你去。”

“我想一個人去。”林翡寶說。

林煜柒不讓，“不行，這個天氣山上很危險，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就在下面等你。”

林翡寶轉頭看眼天色，起霧了，像是化不開的泥濘地。

最後，兄妹倆一塊出了院子，還有一隻狗，兩個人帶着鐮刀和一籃子酒菜上了山。

鐮刀有點多餘，被雨水沖刷過的無名樹杈還沒有長出來，但是鐮刀可以刮掉雨鞋上的泥，兩個人穿過無數荊棘倒刺的樹杈，林翡寶有些分不清是冷的，還是被刺刮的，就是疼。

到阿爺墳前時，林翡寶看眼時間，已經下午五點多了，這個點張羽思他們應該已經到了民宿。

周圍太過潮濕，香火點不起來，兩個人窩在墳頭，蘋果也哈着氣湊在那擋風。

最後堪堪點起香火，紙錢都被水打濕沒法燃起，林煜柒拜過墳頭，給她留私人空間，往下走了幾步，雨衣上的熒光條在黑暗中格外明顯，林翡寶看着他沒動，歎口氣，坐在一旁的火磚上，擡頭看着天，看不到，樹木聳立，天空成了碎塊，樹葉遮擋連雨水都落不下來了。

林翡寶想起阿爺住院那段時間，嘴裡反複叨叨着：“這裡的山保護了你，也攔住了你，你遲早會翻出大山，去看海。”

如今什麼都知道了，林翡寶隻覺得可笑，她不想翻過山，也不想去看海，她在這裡也挺好的，那麼多人都知道她的名号，都找她鑒寶雕玉，有錢賺，不用去很遠的地方，就能做完很多事情。

可就像阿爺說的，她終有一天，會翻越山海，去見想見的人。

林煜柒看眼腕表，半個小時了，上面有了動靜，蘋果先裹着落葉竄出來，林翡寶慢吞吞滑下來，最後林煜柒伸手扶了她一把。

一路沉默回去，走到七點才到家，中途路過一家熟人燒烤攤，打包了燒烤啤酒回去。

林煜柒看到林翡寶家沒關燈，問：“你出門時候沒關燈？”

“恩，有燈，不招賊。”林翡寶心情大好，還會開玩笑了。

林煜柒對她的歪理直搖頭。

推開院子大門，林翡寶看到院子裡的不速之客直接愣住。

美婦坐在院子裡的搖椅上，正一晃一晃，看到她回來，亮了眼睛，費力起身，琳娜從屋裡出來，扶她一把。

林翡寶詫異開口：“張小姐？你們怎麼在這？”

“你回來了？”張羽思起來時候有點猛，差點閃到腰，捂着後腰走過來，林翡寶連忙進去，扶着她去屋裡沙發坐。

林煜柒拿着燒烤，猶豫一瞬，還是跟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