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樓是打球的地方,反而沒有人。
一名服務生跌跌撞撞過來,提着一個放冰塊的鐵桶,差點撞到帶他們過來的經理,女生臉色蒼白,倉促道歉。
經理立馬揮手讓她走,林翡寶在她路過時,看眼冰桶,裡面還有冰塊,但水是淡粉色,還有股惡臭味。
她忐忑看向江恪,不明所以。
在一扇幾何設計大門前,江恪給經理遞了個眼神,經理立馬識趣離開,還不忘跟林翡寶說:“小姐要是有什麼需求,可以傳呼我們。”
林翡寶淺淺笑着應下。
推門進去,香味混着血腥味,臭味倒是淡了,香味就是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很刺鼻,聞着又惡心又頭暈。
江恪擡手掩鼻,看眼林翡寶,然後催促在地上擦洗的服務生們:“快點收拾。”
“好的,江董。”為首的男人動作加速。
林翡寶捏緊江恪的衣袖,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到了,台球桌上坐着的男人,襯衫皺巴巴,身軀格外健壯,光影給他加成魅力,而在台球桌旁邊的沙發上,傅沉一隻手轉着打火機,一隻手放在打火機下托着,垂眸思索。
跟着江恪走進去,視線繞過台球桌,林翡寶終于看到血腥味來源,過度肥胖的男人倒在地上,鼻口糊着血,地上還有嘔吐物……
林翡寶立馬捏住鼻子,将目光挪開,卻被坐在台球桌上的張景祁手上血吓住,她整個人呆滞,緊緊盯着張景祁的手。
張景祁的腕表丢在地上,被血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顔色。
林翡寶覺得在場最有名望的三個男人裡,張景祁論溫柔,其他兩個絕對排不上号,但現在把人打半死的,就是這個最溫柔的男人。
張景祁此刻充斥着西裝暴徒這個氛圍,上半身肌肉充血,将襯衫都撐起來,領帶被他掖入第三顆紐扣裡。
他盯着林翡寶的眼神并不友善,甚至來不及收斂那股狠勁,問江恪:“你帶她來幹嘛?”
“怕被打,讓老婆來求情?”
林翡寶哪見過這種場景,雖然裴詩雨無數次告訴她,這些人有錢有權,腦子還好使,所以背地裡做過的事情,超乎想象。
可真見到了,那股碾壓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所以江恪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比如讓周郴消失,比如讓她永遠待在家裡……
江恪将僵硬的林翡寶帶到沙發坐下,語氣平緩道:“那是,你要是打我了,明天我老婆就讓你老婆知道。”
就算江恪不挨打,林翡寶也想跟傅嘉說一聲今晚的情況。
傅嘉知道自己老公半夜在夜總會打人嗎?
張景祁盯着他玩笑的模樣,覺得一點都不好笑。
沒一會,服務生收拾幹淨,都出去了,傅沉這才一拍手,站了起來,無奈道:“現在就讨論清楚吧,到底是什麼态度?”
江恪倚靠台球桌,抱着胳膊,腳尖點了下躺着的男人肩膀,看清對方的慘樣後,啧一聲收回視線。
“張董把我的人打得這麼慘,到底誰問誰态度啊?”江恪漫不經心開口,語氣卻不是那麼客氣。
林翡寶硬着頭皮拿出手機,對着幾個人拍了一張。
張景祁呵笑:“我替你教訓吃裡扒外的東西,你現在論是你的人,說明你也跟他一個德行?”
“他吃裡扒外,對不起也是我,我都沒說什麼,你在這狗叫什麼?”江恪也笑了。
兩個人劍拔弩張,一坐一站,眼看着要不好收場。
傅沉真的累了,捏了捏鼻梁,頭疼道:“好好說話,我不是讓你們來吵架的。”
林翡寶還在拍,聽到傅沉說話,也把鏡頭對準傅沉拍了一張。
傅沉奇怪回頭,問她:“你幹嘛?”
“拍個照,錄個視頻。”林翡寶很誠實,然後戳着手機點。
江恪笑了,傅沉煩躁道:“不會打架,你不用在那記錄。”
就算打起來,也鬧不到警察局那。
林翡寶點頭,也放下手機了,老實回答:“我知道,我沒記錄,就是拍給傅嘉看看嘛。”
話音剛落,江恪怔然擡頭,傅沉也瞪大眼睛,張景祁反應最大,直接竄了下來,拿起林翡寶的手機,還沒解鎖,還能撤回,就在他瘋狂點進手機打算撤回時,傅嘉一個電話打了個過來。
短暫幾秒後,傅沉的手機響了,然後是張景祁的。
張景祁抓狂,難以置信看着林翡寶,一向斯文有禮的人也在這一瞬間罵爹:“你特爹的哪裡來的?”
“嗳,少狗叫,她從我家來的。”江恪翹着唇,将他推開,老神氣了,将林翡寶護在身後。
傅沉也罵了句艹,接起電話,立馬換上一個面孔,讨好笑:“老婆……母雞啊,沒有打架啊?打球……我早不打人了,我是良民,宋莺時,你怎麼能這麼懷疑我?”
林翡寶看着傅沉在那胡說八道,突然覺得似曾相識,江恪也是那種戳到脊梁骨就開始先發制人的态度,原來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傅沉出去了,張景祁捏着手機,不敢接,氣得牙癢,擡起手機,恨不得找林翡寶算賬,江恪橫在中間,揚起下巴,頗有種狗仗人勢的滋味。
“你……行,你可真行。”張景祁一直覺得林翡寶是江恪的老婆,所以從來沒有當她是回事,現在好了,事大了。
張景祁慌裡慌張跑了。
門關上後,大概過了一分鐘,江恪突然笑出聲,轉身扶着林翡寶的肩膀,笑得花枝亂顫,林翡寶沒好氣推開他的手:“你還笑,我都要吓死了。”
江恪笑着笑着,湊近将她抱了滿懷,下巴抵着她的額頭說:“你怎麼那麼浪漫啊?”
“哪浪漫了?”林翡寶覺得他腦回路很怪。
江恪不說話。
從來都是他給别人撐腰,就像這次,他也是為了被打的人撐腰,沒想到自家老婆給自己撐腰了。
怎麼不浪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