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衿慣會打馬虎眼的，避免不必要的解釋，時衿又把檸檬水遞到顧筝弦手裡，轉頭和倪諾說：“工作室新招的人也叫秦宿泱，不過不是你喜歡那個，你且放心追你的。”

倪諾放心了，喝完最後一口湯，擦了擦嘴。

本來想再盛一碗的，但是見時衿她們好像還有事，有眼色的小倪諾忍了忍肚子裡的饞蟲，趕緊吃完趕緊結束飯局。

“那我先回學校了。”

倪諾走了，世界又隻剩下顧筝弦和時衿兩個人。

顧筝弦舔了舔嘴唇，時衿拉她在商場找了個椅子坐下，替她補上口紅：“下次學會了，自己塗。”

“哦。”顧筝弦咂咂嘴，嘴裡那股又酸又苦的味道還沒有散：“剛才那水十分難喝。”

“你不喜歡喝檸檬水啊？”

時衿一下沒反應上來，檸檬這種外來水果，顧筝弦在古代應該是沒吃過的。

“哎呀。”時衿歎一口氣，“我讓你喝水，是想堵上你的嘴。”

她很怕麻煩，很讨厭解釋，一件事情要是牽連得多了，會像蛛絲一樣纏繞時衿，倒不如瞞着不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唉，她們infj小綠老頭總是這樣。

不對勁。時衿偏頭看到顧筝弦賊頭賊腦：“你知道我在堵你的嘴？”

“嗯。”

嗯！？時衿胸腔起伏一輪：“那你還提秦宿泱？”

“秦姑娘是倪諾崇拜的人，對不對？”

“是啊。”時衿點頭。

“那也就是說，我做了倪諾姑娘崇拜的人的上司，是也不是？”

“是啊。”時衿不解。

“那麼，在這個世界裡的我，也十分厲害。”顧筝弦好得意地笑了笑：“我不喜歡将我的過人之處藏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可愛的小古人，時衿捧着肚子笑：“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還挺虛榮的。”

“不過弦弦，”時衿很鄭重地提醒她：“這種幼稚的一面隻能展現給我，在外人面前，裝一下。知道吧？”

“嗯。”顧筝弦很聽話地點頭，莞爾道：“我曉得。”

她們照舊回到時代大廈，隻不過這次時衿沾了顧筝弦的光，直接上的19樓管理層。

電梯數每跳一下，時衿的心就顫一顫。這棟樓的每一層都是不一樣的公司，什麼金融的美容的數碼的亂七八糟，但都千篇一律地有錢。這裡的租金用時衿的話來講：就是把她賣了也租不起。

安若錦已經辦完事回來了，坐在19層大廳休息區的沙發上等她們。安助理總是一副幹練的樣子，齊肩短發，黑西裝馬甲搭配高跟鞋，腰帶擋住了世俗的肖想，将性感和職場風不着痕迹地結合。

這種穿搭讓時衿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後來她想起來了，電影裡見倪妮穿過。

“顧總回來了。”

安若錦長腿一翻，從沙發裡站起來：“秦宿泱在103棚裡拍摩卡，馬上就來。”然後将一份翻開的文件合上，連帶着一支鋼筆一起遞給顧筝弦：“這是一會兒要簽的合同，您再看一下。”

“還有就是，秦宿泱是您當年親自挑中的，算是咱們組第一個學員。姿态不要擺太高，親和一點就行。”

時衿聽得很認真，一邊聽一邊點頭；站在顧筝弦後頭抻着脖子看合同，提醒她：“認真聽安助理說話；再記一下簽名怎麼簽，一會兒别忘了。”

時衿覺得自己好像個跟在孩子後頭喋喋不休的媽媽，實在搞笑。

“我知道。”

說話間，秦宿泱踩着高跟鞋過來。黑長直特意卷了卷垂在一側，藕荷色旗袍開叉到大腿，除了耳朵上兩個簡單的黑色耳釘以外，再沒有任何配飾，比早上見到她的時候素淨很多。

秦宿泱很恭敬地朝顧筝弦欠身道：“顧老師。”

在時衿眼裡，顧筝弦身上的氣質和秦宿泱不大一樣。一個是在模特界摸爬滾打了許多年的前輩，一舉一動都好似被精心雕琢過；一個是業界新秀，未經修剪打磨，像白紙一樣幹淨通透。

随後，秦宿泱的視線落到時衿身上，反應了兩三秒，猶豫道：“學妹？”

時衿擡眸，以一個肯定的眼神回應她的猶豫，然後輕輕點頭道：“宿泱姐。”

簽約的過程時衿沒參與，她很有分寸地在外頭等。

時衿聽不到任何聲音，隻能透過會議室的玻璃看到顧筝弦的側臉，古代人的坐姿，現代人的穿搭。頭發别在耳朵後頭，握筆姿勢有一點奇怪，嘴巴一張一合，伴着緩慢而鑒定的颔首。

最後，雙方站起來，握了手；算是《速成顧筝弦》小課堂取得了一個小小成功。

顧筝弦趁人不注意，透過玻璃門朝時衿笑了一下，時衿在心裡給她們三個小小鼓了一下掌。

FAT工作室新出了一套“追昔”系列，成衣偏向新中式風格，和秦宿泱的氣質很契合。安若錦把剛才的摩卡樣圖發給工作室另一個老大——趙麗娜，老大一眼就看上了，敲定她作為“追昔”的代言。

所以她們前腳剛簽約完，安若錦後腳就帶着秦宿泱去拍“追昔”系列的效果圖。

這是顧筝弦穿越過來以後第一次踏進攝影棚，四五個補光燈照着牆壁上一塊白布，中間一把孤零零的木頭椅子。

秦宿泱換好衣服，一共需要拍五套。她每換一個pose，快門一閃，燈就跟着亮一下。顧筝弦很不适應強光，待了一小會兒就揉着眼睛出去了。

時衿本來默默躲在角落裡看，見到顧筝弦出去，她也跟着出去，很細心地從包裡掏出來衛生紙，替她擦掉被光刺激以後流的眼淚，又拿出來粉餅口紅幫她補妝。

“不舒服，是不是。”

“嗯。”顧筝弦一閉眼還是能看到一團光暈：“那機器可堪同日月争輝。”

顧筝弦想要揉眼睛，被時衿握住手腕攔下：“别擦，眼睛上有眼妝，一會兒花了。”

“實在不舒服的話，要不我們就先回去？讓安助理盯着拍。”

“無妨，應當快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