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多管閑事,一來就幹了這麼一件缺德事,再也不想給對方留面子了,白明霁道:“那我還得感謝世子爺忙裡偷閑,操心起了我白家的家事。”
心下卻無不在暗潮,他要有這個閑心,何不好好管管自己家,也不至于被人陷害,落了個戰死他鄉,抄家流放的下場。
晏長陵也氣到了,這回什麼也沒有了,仇人沒了,線索徹底斷了,手一揚語氣僵硬,“不用感謝,你這不是也沒閑着嗎。 ”
白明霁:......
縱使知道自己閑得,但這麼被戳脊梁骨,就沒那麼好受了。
要論吵架的功夫,白明霁還真不擅長,但每回說出來的話,都能戳人肺管子,“倒也不是閑得,不過是順手而為。”
氣不氣人,他快馬加鞭趕回來,一心想要千刀萬剮的人,她一句順手就解決了。
晏長陵混迹了這些年,孩子堆裡霸王當習慣了,并非是個好惹的主,仰頭看着跟前的小娘子,嘴角含着一抹吊兒郎當的調侃,“怪不得咱倆成了親,天生一對,想法都是一樣。”
無論是那語氣還是神色無不帶着輕浮和冒犯。
白明霁不再說話,目光死死地盯着他,雙頰隐隐泛出紅暈來,金秋姑姑心頭一涼,知道要完,頓時慌了神,“娘子,有話好好說......”
晏長陵似乎也察覺到屋子裡升起來的硝煙味。
總不能當真和她動手。
豁然起身。
不能打不能罵,心頭的氣難消,踢個凳子,總可以吧?
腳尖一揚,跟前的木凳飛出去,“哐當——”落在地上,潇灑外往走。
走了兩步,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更大的響聲,邊上那盞蓮花燈倒在了地上,上面一根根的玉燭滾到地上,險些燎到了他腳後跟。
慌忙跳開幾步,驚愕地回過頭。
白明霁也不躲不藏,理了理衣袖,迎上他的視線,神色淡然,目光如霜。
這是叫上闆了。
屋外守着的丫鬟早聽到了裡面動靜聲,哪見過這般陣勢,眼神交流一番,不敢多看,又匆匆地轉回頭垂在了胸前。
屋内的金秋和素商,也被吓到了。
事情還是到了最糟糕的地步,素商一臉防備,緊張地看着跟前的晏長陵。
她想好了,要是真動手,斷不能讓娘子吃虧。
大不了這條小命豁出去。
橫豎娘子也是替她背鍋。
一陣對峙,原本快要跳到門口的晏長陵還真沖了上來,素商吓得張開雙臂,護在了白明霁跟前,舌頭都結巴了,“您要,要幹什麼!”
一旁金秋姑姑也顧不上了,兩人齊齊護在白明霁身前,看着這位新姑爺氣勢洶洶,越走越近,心都提到了嗓門眼上。
結果晏長陵走到一邊,緩緩彎下腰,扶起了适才被他踢倒在地的木凳,“砰——”一聲穩穩當當地放回原位。
幾人一愣,不明白他這番操作是何意?
打什麼打。
他從來不打女人,何況還是自己的女人。
晏長陵也沒去看白明霁,盡量讓自己多回想一下前世她的可憐之處,目光從兩位奴婢的臉上掃過,也不知道是諷刺還是同情,“上輩子若能這般盡心侍奉,何至于讓人毒|死。”
輕飄飄的一句話,如驚雷砸下來。
白明霁眼皮一顫,呆呆地看着那人,身後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股涼氣,爬上她脊梁伸展到四肢百骸,能感覺到頭皮上的發絲兒一根根地在往上豎。
素商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一膝蓋跪了下來,索性都招了,“都是奴婢的錯,娘子說那驸馬爺心思不正,憋着一肚子的壞,将來會害得侯府萬劫不複,更會讓世子爺背上叛國的罪名,奴婢隻管問他要一樣東西,可奴婢問了他兩日,他愣是一個字不肯說,奴婢心急一時失手,這才把人掐死了,世子爺要怪就怪奴婢吧,不關主子的事,奴婢這就上大理寺去請罪,賠上奴婢一顆腦袋......”
這回那道驚雷,轟到了對面晏長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