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桃也沒落下花花,給它買了些蝦幹魚幹。魚幹蝦幹十分便宜,幾文錢就能買一大包。魚幹蝦幹平時可以抓一把給花花當零嘴兒,也可以拿油炸酥做成油炸小河鮮。
縣城街邊小攤所售吃食價格不貴,他們一通買買買下來都沒用到那白得的二兩銀。
夏桃當即拉黎深去成衣店買新衣服鞋襪。
有夏阿爺出馬,黎深恢複讀書科舉是闆上釘釘的事兒,他們可以先“人靠衣裳馬靠鞍”裝起來。
就在他們沿街逛着成衣店時,黎深視線落在一個婦人身上,遙遙轉動跟着那婦人進了一家繡品店。
夏桃随着黎深視線看過去,不太明白黎深為何如此關注一個婦人。
女人最擅欣賞女人的細節美,夏桃第一眼就看出婦人雖然衣着樸素,但是她的臉上汗毛被棉線細細絞過,臉蛋兒光滑得有如剝了殼的雞蛋,濃黑如墨的發髻用發油仔仔細細梳好沒有一絲發絲岔在外面,手指甲整齊幹淨還抛光得閃閃發亮,可見她平時沒少花錢保養自己。
說她是一個窮苦婦人,不如說是披着窮人皮的昂貴嬌花。
“她是我娘。”
黎深一句話讓夏桃愕然。
嚯,都窮得要賣兒子抵債了。這位娘居然能把自己保養得如此嬌嫩。那些花在護膚品上的錢都夠黎大牛賣十幾次兒子了。
林翠芝并不知道黎深看見她了,如常在初一這天挽着一個繡花籃子走進繡品店,說是有繡品要賣與掌櫃。
店裡的女掌櫃見她來了将之迎内室。
兩人一到内室,主次姿态就立即轉換了過來。
“掌櫃的,這是上個月的賬本。”
女掌櫃老老實實将賬本雙手遞與林翠芝。
林翠芝打着算盤一筆一筆對賬,直至她查出上月盈餘竟比上上月少了三分之一,她秀眉一蹙将賬本摔到女掌櫃的臉上質問之。
女掌櫃啪嗒一聲跪下,委屈惶恐連連解釋道這是因為上月縣令府丫鬟沒來本店購買繡品才導緻收入下滑,絕非她不盡心經營店鋪。
“你最好是忠心。否則你那個女兒就得千人騎萬人枕了。”
林翠芝語氣涼薄地威脅道。
女掌櫃連連稱不敢。
她和女兒的賣身契被林翠芝捏在手裡,逃也逃不了。
林翠芝和女掌櫃渾然沒有發現有隻狸花貓無聲無息跳上圍牆走至後門輕輕松松将門栓扒拉開。
更沒有察覺八卦夏桃拉着黎深沿着巷子繞至後門處假裝偶爾發現後門沒鎖蹑手蹑腳溜進來貼在窗下把林翠芝恩威并施拿捏女掌櫃的整個過程偷聽了個遍。
“原來你娘背着你們自己開了這麼大一間鋪子。”
夏桃再一次懷疑黎深不是林翠芝親生的。
剛才觀她面相,眉毛細細的,鼻子嘴巴耳朵小小的,整一個清寡的淡顔,與黎深這樣的劍眉深眸的濃顔系長相完全不像。
黎深沉默不語,似是還未能消化阿娘很有錢的事實。
“我給你講幾個話本子吧。”
夏桃牽着黎深的手一邊走一邊給他講了好幾個真假少爺的段子。
比如說豪門世家内宅不甯,丈夫寵妾滅妻,狸貓換太子把庶子和嫡子換了。比如惡仆眼饞主家富貴,用自己的孩子換走了主家的孩子。比如說兩個孕婦寺廟産子,衍生出有意無意孩子換錯了的話本子若幹。
夏桃用話本子安慰黎深過程中夾帶私貨給他瞎編排身世,忽悠得黎深差點兒信了自己是被狸貓換走的太子。
對夏桃來說他信了才好,與其窮其一生追尋一個父母為何不愛自己的答案,還不如将矛盾轉移到自己那個素未蒙面的億萬富翁父母在哪裡上。隻要徹底斬斷這親情依賴,以後黎家那些人别想再能PUA黎深。
事實上夏桃多慮了,黎深經曆過那麼多苦難,早早就看清了他們。
“我隻知道我是你夫君,其他的與我并不相幹。”
黎深幹燥溫暖的手指微微内扣,将夏桃的手掌握得更緊了些。
“嗯嗯,錢我們自己賺,不稀罕她的。”
夏桃這個吃貓咪軟飯的家夥大言不慚道。
夏桃和黎深回到客棧的時候,夏阿爺也回來了。
夏阿爺已經知道夏桃幫了夏大富,老懷欣慰誇了夏桃一番才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
人參被夏阿爺賣了兩百兩,這筆錢夏阿爺一文沒扣全給了黎深。黎深收到銀子就轉手給了夏桃,然後夏桃又把錢遞到了夏阿爺手上。
“阿爺。我想阿深去考個秀才回來,這些錢夠不夠啊?阿深讀書很厲害的,他還給我背論語呢。等阿深考到秀才就能幫家裡免稅了。還能給家裡免徭役,叔叔伯伯他們就不用那麼辛苦了。”夏桃看人下菜,直接戳夏阿爺命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