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而已,搭建一個友好溝通的橋梁,作為編劇,李蘊沒少看這些。
小助理完成了任務,告别李蘊,回了祁言的房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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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拍攝異常順利,李蘊從監視器裡“近距離”觀看祁言的表演。
終究頒給他的影帝是名副其實的。
祁言穿上那個時候的衣服,往那兒一站,隻存在于文字裡的人物形象立馬鮮活了起來。
李蘊好奇原劇情,找編劇問了故事情節。
故事發生在民國時期,祁言演的是一個私家偵探。
他早些年小有名氣,解決了很多案件,但在人生走向巅峰時,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打擊,丢了工作,被人們唾罵,還間接害死了未婚妻。
飽受打擊的他,隐姓埋名到一個叫陸安的港口城市生活,渾渾噩噩度日,卻被一張邀請函邀請到郊外的一座莊園,成為一場複仇遊戲的記錄者和揭秘者……
李蘊聽完點了點頭。
倒是一個比較完整的懸疑劇情,不出所料,男主肯定在這場遊戲裡,找到自己當年事故的蛛絲馬迹,最後揭露真相。
懸疑片想要讓故事精彩,其實不需要超出邏輯的巨大反轉。
重要的是要在前面做好充足的鋪墊,這樣反轉的時候,才會讓觀衆從頭到腳每一個毛孔都因感受到“原來如此”而舒張。
祁言穿着一件淺米色的麻襯衫,坐在一個破藤椅裡。
外面街道上人聲鼎沸,人來人往,他在暗巷裡仰望房屋中間一線的藍天,這會兒他才來到陸安,正是失意時。
他看上去很累,毫無求生意志,腳邊老鼠窸窸窣窣跑過,把他當成一具溫暖的屍體,好像下一秒啃食他的身體也不會動。
路導給了他手部一個特寫,雙手死氣沉沉垂在椅子兩側,無名指和小指卻小幅度高頻顫抖着。
李蘊微微點頭:細啊,這表演确實細節。
但她看監視器看久了,總覺得祁言的表演有些技巧化。
不是表演痕迹重的意思。
祁言一看就有備而來,場場戲,無論别人表現地怎麼樣,他都能準确無誤地把劇本搬進表演裡,他很明白用什麼動作、表情去展現人物當下的狀态。
李蘊覺得他精準得像個機器,技巧大過于感情,初看驚歎不已,再看就覺得沒什麼新奇了,隻是優越的外貌在吸引她的目光。
有時候演員本身的感情帶入,更加能成就一個精彩的片段。
起身去給自己倒了杯水,回來時剛剛那條已經拍完了,祁言坐在椅子上喝水擦汗,化妝師圍上去給他補妝。
李蘊沒再看,走遠了一點,到沒什麼人的地方,找了個椅子坐下,掏出手機查看她們劇組群的消息。
群裡沒有動靜,也不見導演來私聊她,完全沒被需要啊。
本來以為這幾天的戲會很需要她的,是她自作多情了。
李蘊歎了口氣退出來,想想還是到應用商店把微博下載了回來。
安裝好,她沒登錄,直接搜索了自己的名字。
和她想象中,就此帶過的情況不同,她的沉默被解讀成了無言以對,現下招來了一些人的之責,和更多罵聲。
有些是合作被她罵過的演員,有些則是自稱圈内人或者群演,直接給她冠上劇組霸王的名号,說她仗着編劇身份,連導演都要被她罵。
李蘊:???
她怎麼不知道自己脾氣這麼差?
罵人……
好吧,她真的罵過,但也隻針對犯蠢到她面前的人。
圈内人提到李蘊,總覺得她傲慢,不好相處。
但更熟悉她的人就知道,她隻是耐心差,加上對故意裝蠢的人天然難以忍受。
演員想更好理解劇本,很多時候都會找編劇問問題,找感覺,她完全能理解,并且每次都盡職盡責地解答。
但是總有人故意裝蠢,來她面前刷臉,估計抱着培養感情讓她幫忙加戲的目的來的。
但沒想到她耐心差,又很讨厭這種忸怩作态,冷眼看完對方随地大小演,就直言說自己不吃這一套,與其打她的主意,不如整整外表,或者提升一下内在。
成長環境使然,李蘊對家裡人也有什麼說什麼。
她不愛藏着掖着,隻要她想,就會直接把自己的看法說出來,不會顧慮他人的看法。
但和導演的友好交流怎麼能叫罵人呢!
李蘊真想把說這話的人叫出來,問問他怎麼定義的罵人。
李蘊把這些話截了個圖,發給了胡青然。
青草小蛋糕:!!你看見了!不許亂回話啊,門口記者越來越多了。
其實這事最快的解決辦法就是讓李蘊道歉,但她是不敢奢望了,涉及劇本,李蘊的脖子能比鍘刀還硬。
現下隻希望李蘊保持沉默,等熱度過去,也就沒什麼了。
雲:那我什麼時候回劇組啊?
青草小蛋糕:我說能回再回。
青草小蛋糕:已經跟導演說了,你跟那邊搞好關系,請你小心說話,有什麼都憋住了,晚上回來說給我聽,好嗎?
後面跟了個威脅的表情包。
李蘊無力地打了個好發過去。
她看了看時間,還沒到吃飯的點,于是靠在牆邊玩消消樂,總之這裡沒她事。
卻沒想到會碰上祁言。
看樣子,還是專門來找她的。
“有事嗎?”
“吃飯了,導演讓我來叫你一聲。”
“哦,還挺早的。”
李蘊點頭,回到座椅旁邊,把水杯和包拿了起來,朝前往攝影棚門口走。
路過祁言,忽然聽見他語調平平問道:“李編劇,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李蘊腳步頓了頓,問:“什麼?”
他輕聲細語地說了句話。
那邊劇組的工作人員吆喝着往外走,環境嘈雜,李蘊什麼都沒聽清,隻看見他的嘴巴動了動。
她上前一步仰頭靠近他,提高聲調又問了一次:“你說什麼?”
“沒事,吃飯去吧。”
祁言看着李蘊的臉,輕笑一聲,一副不用在意的樣子,率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