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光燈照亮他内裡的衣服，他穿了件墨綠色的襯衫配黑色休閑褲，走到李蘊身旁接過奶茶，幫她把包背好。

“其實你隻要自然地接受就好，如果不喜歡方鑽項鍊，别的也行，發紅包也可以。”

“可我做不到呀，你送我胸針的時候，我就想告訴你了。”李蘊歎了聲，反手摸摸車身，感覺很幹淨，微微彎腰靠在車頭，捧起奶茶啜飲，“還有，你這麼直白地和我談禮物、紅包什麼的，也很奇怪，我認識的情侶沒有這麼做的。”

“那他們怎麼做？”

“他們，都是偷偷買好，然後給對方驚喜，讨論送什麼或者要什麼，好像有點物質了。”

祁言跟着靠過來，“所以你希望我偷偷買好送給你。”

“不是這個意思，我不希望你送我禮物，隻是告訴你，你的行為有點不符合常理。”

“什麼是常理，和其他情侶一樣就是常理嗎，可是感情是我們的。”

李蘊吸了口氣，沒說話。

她發現祁言這人很适合去打辯論，怎麼總是能換着說法，把她的話推回來，并且仔細想想，這些話都還挺有道理。

“如果你覺得這麼問，讓感情裡的物質屬性太強，我下次就不這麼問了。我隻是希望我送你的東西，你能真正喜歡，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它們，而不是放櫃子裡收藏。”

李蘊想起被她收在櫃子裡的香水和胸針，沉默了一秒，無力辯解：“我不是不喜歡。”

祁言忽問：“你和你爸媽關系好嗎？”

“……問這個做什麼，挺好的啊。”

“平時他們會送你禮物嗎？”

李蘊點了點頭。

祁言撐了一下車身，轉過來和李蘊面對面，“那你想想，接受你爸媽的禮物，你會有壓力嗎？”

李蘊不太确定：“偶爾吧，但确實更容易接受。”

“想想為什麼，為什麼接受父母的東西，對比其他人，會沒那麼大的負擔？”

李蘊微微啟唇。

大腦像是宕機了，對這種剖析内心的問題，出于保護，她本能地思考不起來。

祁言看着她笑了，“因為别人的東西更像是等待回報的投入，少一點，是希望你明年回送生日禮物，多一點，是希望你能幫忙辦事。”

“父母的東西 ，是單純的、充滿愛的贈與。”

他拉起李蘊的手，摸上他的胸口。

手心裡是象征旺盛生命力的、柔軟與堅硬并存的胸肌，37 度的體溫，以及穿過皮膚，與她血管跳動共振的心跳。

“你摸我的心，你覺得我對你有什麼期許嗎？”

-

李蘊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的房間。

她躺在房間的床上，腦子暈叨叨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哦，是祁言送她上來的。

她也忘了自己怎麼回答的那個問題。

有？沒有？是什麼？

忘了。

她歎了口氣翻身趴着，心裡還在重演剛剛的景象。

祁言對她有什麼期待嗎？他對她的好，是要交換什麼嗎？

空調滴滴響了兩聲，李蘊心髒一顫，終于爬起來換衣服洗漱。

不管剛剛怎麼回答的，總之現在清醒了，她思考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唯一讓她不那麼迷茫的消息，就是祁言放棄了送禮物的想法。

李蘊提議他親自下廚做飯，以及分享他喜歡的零食，當做答謝。

祁言欣然應允。

祁言把下廚犒勞她的事看得很重，約好下周三的晚餐，提前這個周日就開始詢問她想吃什麼，可以點菜。

李蘊看着他發來的小菜單，懷疑了一秒。

海鮮濃湯、北非蛋、香煎小羊排、龍蝦意面、蘿蔔炖牛腩、廣式三杯鴨、水煮肉片、雪衣豆沙……

這是能放一個菜單裡的東西嗎？

李蘊發消息問祁言，他學做菜學那麼雜，周三晚上真的能做出來嗎。

祁言回複：不是現學，本來就會。

李蘊看着消息感歎了一聲，适當點了幾個菜。

點的菜沒有食材，或者烹饪方式太複雜的，李蘊放心交給祁言沒再過問。

她周一周二又跟胡青然跑了兩天外景。

去北市區一個老舊的派出所取景，拍了一整天。

周三早上去了《秋日紅》劇組，去找何志鑫了解劇本修改的情況。

何志鑫跟着 B 組拍戲，她就沒去見祁言。

晚上有夜戲，李蘊和祁言有約，就告訴胡青然自己不能陪着熬。

胡青然讓她放心去約會，提前走也沒關系。

李蘊拒絕了，表示會待到放晚飯前再離開。

隻是沒等到那會兒，下午四點，李蘊就從景區溜了出來，打車往祁言發的定位過去。

不是他的酒店房間，是在靠近安市三冬河的一處别墅群裡，12 号。

李蘊發消息問他這是哪，祁言沒回，估計正在廚房裡忙得不可開交，李蘊也沒繼續追問。

出租車停在别墅區外，李蘊掃碼付錢下車。

路對面有一個兩層樓的進口超市，李蘊想了想，過馬路走進超市，十分鐘後抱着一瓶紅酒回到别墅區門口。

保安撥通12号的通訊，确認了李蘊的身份後就放她進去了。

李蘊跟着路牌指引來到 12 号别墅門口。

花園的圍欄是敞開的，李蘊直接走進去，按響門鈴。

等了片刻，門從裡面推開，探出來顆意想不到的腦袋。

“周大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