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車裡人少了大半，班級被拆散自由座位，甯玩冬和别青雪坐在了一起。

靠窗偶爾炫光會從窗外透進來，别青雪手裡捏着頭戴式耳機沒聽，盯着窗外看，又落在窗邊甯玩冬的臉上。

“曬嗎？”别青雪問，“要不要拉上。”

甯玩冬搖頭，窗外的側光波浪也起伏，這是連日雨天後久違的陽光，不曬，淡淡的薄亮像是奶黃-色的紗窗稀釋後。

甯玩冬靠近别青雪，兩人的長發短暫糾纏。

“我想你可能很喜歡天氣。”

所以車窗簾敞開正正好，可以看到大雨過後的陰晴。

喜歡陽光或者喜歡雨天都是比較直接的形容，甯玩冬說的卻不是這些。

而是天氣。

很特别的詞彙。

"是啊。喜歡。"别青雪笑了下，沒有否認，“為什麼這麼說。”

“你喜歡看窗外邊的天空。”甯玩冬很快又坐回去了，“我猜的……”

别青雪：“很準确。”

“我确實很喜歡。天氣是視覺觸摸世界的第一道感知。”

别青雪有段時間覺得窗外才是自由鮮活的東西，而不是此次此刻的這端肉身，後來反而看習慣了，從雨天晴天到雲霧藹藹的濃天，時間的流逝就很具象化了。

别青雪側過頭的時候，甯玩冬還在看着她，琥珀色的凝着窗外天氣的蜜漿般的眼神，臉頰泛着瑩潤可愛的光。

别青雪對視上，輕輕笑了下，聲音蕩漾着笑的餘波：“為什麼看我？”

甯玩冬眨了眨眼，歪了下腦袋，有幾分調皮：“視覺觸摸你。”

車原路開回學校裡，老師清點完人數後，級長把老師們集中一塊訓話安全問題，學生們就散學了。

姨姨家長群得了消息，開了才車來接，臨走前别青雪遞給了她一張紙：“車上再打開。”

别青雪看着甯玩冬上了車才戴上了耳機。

車裡，甯玩冬張開紙，上邊是一幅墨色的畫，暴雨的夜間她坐在酒店窗邊，台燈的炫光落在她的發梢。

旁邊飄了一句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寫下的：

【永存的視覺擁抱。】

喬逢蘭邊開車邊餘光撇到甯玩冬笑，絮絮叨叨：“實踐好玩吧～這麼開心。”

“是不是比之前的學校好，這個學校算是轉對了！”喬逢蘭滿意了。

“你們好好學習長大，就算是對得起我了。”

“就你姐那小泥頭壞，一個人就溜走了，老師的話也不聽，算是吓死我了。

“大雨亂跑什麼呢。”喬逢蘭無奈歎氣，“你們性格算是反着長了。小時候你鬧騰調皮，你姐内向。”

“沒受傷吧？”她問。

甯玩冬搭在膝蓋上的指尖動了動，乖巧地搖了搖頭：“沒有。姨姨。”

“還是鬧鬧乖。”喬逢蘭眼裡的幸福快溢出來了。

*

周一開學，喬青融一臉郁悶，“假期太短了。”

她一邊走戳了戳甯玩冬，“你咋那麼開心。”

“上學開心啊？”

甯玩冬臉上洋着不自覺的笑意，整個人像朵喜氣洋洋的向日葵。

甯玩冬點頭：“嗯。”

喬青融摸不着頭腦，索性不管了，“放學自己走哈。”

“我放學和朋友約了逛街。”

班級裡氛圍極度鬧騰，課堂紀律管了幾趟，大半天的課算是快過完了，梁盞最近不愛同甯玩冬講話，最後一節社團課甯玩冬自己去的。

自習社團班級氛圍還算安靜，甯玩冬拿起卷子做題。

姐姐那個瘦竹竿一樣的同學就靠了過來。

梁千：“妹妹。咱們加個聯系方式呗。我和你姐老熟了。認識一下。”

“哥人事很多學長。帥……”

他跟峰哥都吹下牛了，這點東西都要不到顯得太丢臉了，太子爺要的東西能給上，說不準哪天就有大回報。

甯玩冬沒搭理，她不喜歡這個騙子。

梁千還在絮叨個不停，擠着笑，手快碰到甯玩冬袖口的時候。

甯玩冬起身了，她回頭收拾好卷子：“你不屬于這個社團就不要來了。”

“不想認識你。”

甯玩冬繃着臉冷面的時候，還挺像回事的。

梁千炮台似的垃圾嘴啞口。

甯玩冬這秉着冷瓷娃娃出了教室，一出門，頓時變了個臉，像隻毛絨小狗往前蹦跳，劉海都有些跑亂了，笑容卻穩穩地嵌入着蜜糖。

“别青雪。”

甯玩冬拍了拍别青雪的肩膀。

她剛剛在教室窗裡看到了别青雪經過。

别青雪把她書包提了提：“今天沒背着烏龜殼了嗎？”

“什麼殼？”甯玩冬眼眸水潤，泛着潮濕，看着有些懵。

别青雪笑了笑：“沒什麼。”

*

舊鑰匙落進孔縫，咔嚓一聲，這間古巷口的老屋算是真正意義上迎來了第一位客人。

甯玩冬走進去，别青雪遞上了一雙新的拖鞋，碼數正好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