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獸戰鬥課程訓練場。
一年級S班的全體學員正在空曠的作戰場地外列隊,隊末,褚洄之依舊是人畜無害的樣子,低着頭昏昏欲睡。
“兄弟,怎麼這麼沒精神?”卡姆·安德爾從一旁撞了撞褚洄之,小聲問道。
“我找到我丢的東西了,居然在學校進門的噴泉下水口,多謝你啊!”
褚洄之打了個哈欠,随口嗯嗯兩聲以示敷衍。
“你早上幹什麼去了?看你早就出門了。”卡姆·安德爾自來熟得很,追問道。
褚洄之揉了揉肩頸,為了一舉堵住卡姆·安德爾的嘴,他蹙眉無精打采道:“取悅金主。”
“什麼!”
看看褚洄之那張困乏卻依然精緻的臉,又想起褚洄之說自己是靠走莫家的後門才進的校,震驚的卡姆·安德爾僵在原地,還以為探聽到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上層交易。
呆愣幾秒,他慌忙表示道:“哦哦好,我沒别的意思,那你繼續補覺,辛苦辛苦。”
褚洄之倒也并不是在亂說。
昨晚,愈加郁悶的莫歲越想越覺得褚洄之弱得不行,除了天賦和意識強點,作戰基礎簡直是一塌糊塗,維拉利加競争激烈,總不能讓自己年級第一的記錄真折在褚洄之手裡。
因此,今早六點,任性的小少爺一通通訊将褚洄之從睡夢中驚醒,硬把人薅去了訓練室晨練。
但褚洄之沒覺得莫歲擾人清夢。
莫歲通訊打來的時候,他正夢到被酗酒的父親死死掐着脖子。雙眸猩紅、滿身酒氣的男人一遍遍無理又瘋魔地重複着低語,執念般責怪褚洄之克死了他母親。
幼年的模糊記憶如同深不見底的泥沼,死死拖着褚洄之不讓他醒來,而莫歲的通訊鈴聲在那一刻成為了沖破迷障的指引。
呼吸急促的褚洄之猛然睜眼時,一片晨光正好透過窗簾百葉的縫隙投進他眼底,亮到他幾乎在瞬間被刺激出生理性的淚液。
“在二次篩選中承認自己靠走後門進S班的,就是你吧,褚洄之?”
不懷好意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困得不行的褚洄之勉力睜眼,看到一張嚣張到鼻孔朝天的臉,他掃了一眼這人的名牌,諾頓·肖。
“靠臉在S班可待不長久,一會兒看到異獸,弱不禁風的小白臉可别吓哭了?”
周圍響起一陣竊笑,褚洄之閉上眼,很是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對付這種人,簡單得很,比他更不要臉就行了。
褚洄之切換狀态,淺淡笑意似有若無,卻莫名暧昧得緊。
他上前半步,搭住諾頓·肖的肩膀,指尖在人肩頭意味不明地點了兩下,不輕不重地懶道:“怎麼?吸引我的注意啊?真不好意思,你這樣的,我實在看不太上。”
“我靠,誰吸引你的注意啊!把手放開!”
完全沒料到這一出的諾頓·肖驚出一身雞皮疙瘩,慌忙扯開褚洄之。
“安靜!”
喧鬧之中,精神抖擻的中年女子走出通道,幹練地擊了兩下掌,全體學員立刻噤聲,注意力都集中到來人身上。
“各位好,今天是各位第一次獨自直面異獸的摸底考核,希望大家都打起精神。我是你們本年度異獸戰鬥課程的教授,聞卓。”
聞卓控制場上的機械籠門升起,一隻渾身捆滿束縛環的異獸步入場内。
“聞教授,對付B級的家夥不用這麼小心吧,我們又不是沒見過。”諾頓·肖舉手,自大道。
“好。那你第一個來。”
聞卓也不廢話,按下控制按鈕,異獸身上的束縛環暫時解開,隻留下限制活動範圍的鎖鍊和脖頸處足以一擊斃命的控制器終端。
“都佩戴好護甲了吧。規則很簡單,不準使用機甲、槍械、刀劍等任何攻擊性武器,制服它。”
諾頓·肖自信滿滿走入内場,雙手合十,随着他兩臂伸展,虛形的火紅色羽翼一同打開,火光沖天,場内一時灼熱無比。
“這就是肖家的家族星獸吧,火雀,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不愧是主星的世家,對付個B級不是綽綽有餘,我們估計都不用上場了。”
這些話當然也傳進了諾頓·肖的耳朵裡,他胸有成竹地一笑,向前揮臂,焰光直撲異獸面門而去。
而下一秒,諾頓·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那異獸隻是擡爪一拍,飛沙走石,那點凝不成實體的火光瞬間就被撲滅。異獸長嘯,巨大的威壓迎面而來,火雀的顔色立即暗了兩分。
全場寂靜,在落針可聞的環境裡,褚洄之沒忍住的一聲哈欠就顯得格外刺耳了。
褚洄之真不是故意的,他甚至沒注意到諾頓·肖立刻向他投來的羞憤交加的眼光,兀自繼續補覺。
另一邊,聞卓倒是沒吃驚,她本來就沒指望有人能通過摸底考核。
這是維拉利加的傳統,第一次異獸戰鬥課程都是用來打壓這群天之驕子氣焰的。場上那隻異獸也不是普通的B級,而是在A級中也算得上強大的怪物。
沒有了火力和機甲,人類才能更加直接地意識到與其他物種的力量差距,這是所有軍校學生的第一課。
當然,也不是所有學生都沒法通過考驗。近些年來,令聞卓印象最深的,就是去年的莫歲。
不知為何,那次的訓練獸被領導層要求換成了本該被處刑的嗜殺兇獸。彼時莫歲星獸體還不完全,加上矛隼的優勢在速不在力,落入下風的他生生拔掉了自己一根翎羽,将鋒利如刃的翎羽當做武器,靠自身機能強行刺穿了異獸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