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歲沒聽懂:“星炬杯是個人戰,你挖人有什麼用?”
聽莫歲這麼問,缪特震驚,不似作僞。
“你不知道嗎?”他問。
面面相觑的片刻沉默後,缪特大笑起來,扶着柒柒前仰後合,他笑得太用力,在收聲時甚至咳嗽了幾聲。
“哎喲不好意思,實在太好笑了,你居然會不知道。”
“莫淩昭這人真是,太有本事了。”
笑聲刺耳,聽到兄長的名字,糟糕的預感湧上心頭,莫歲心跳加速、血液上湧,卻隻能強裝鎮靜道:“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前段時間,皇室召集部分議會大臣舉行了秘密會議商讨星炬杯籌備事宜。女皇陛下有意改變政策風向,培養有助于穩定和平局勢的多元人才,你猜,你親哥哥在會上提出了個什麼方案建議?”
缪特從柒柒手裡接過新的折扇,悠悠開口講述。
看着還在賣關子的缪特,莫歲眼神轉冷。
沒人看清他是怎麼行動的,一瞬之間,他一手鉗住柒柒,另一隻手虛扣着扳機,槍口直接狠狠抵上缪特的下颚。
“有話就說,你再讓我猜,我就殺了你。”
缪特勉強笑了一聲,舉手投降:“我說我說,火氣别這麼大嘛。”
“莫淩昭提議,将星炬杯的個人戰形式改為雙人組隊參加,全面考察參賽者的綜合素質。不僅關注選手的單兵作戰能力,也考驗選手的協作能力和策略謀劃。”
不可能。
哥哥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明明知道自己長于單打獨鬥而最不擅與人合作,他明明知道自己有多想拿下星炬杯冠軍,他也明明知道,他想拿下星炬杯冠軍的很大原因是想得到他的認可。
莫歲不可置信,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缪特繼續道:“這個提案很不成熟,但女皇陛下同意了。據說,當日參加會議的議會大臣要麼是如莫淩昭一般年輕創新的新進派,要麼是主和反戰早看星炬杯不順眼的主和派,要麼就是唯莫家馬首是瞻的你父親的幕僚。”
“真是巧合。”缪特輕笑,聲音仿佛淬了毒的蜜。
“雖然還沒公開,但估計很快,女皇陛下就會發布新一屆星炬杯的執行事宜,到時就能見分曉了。”
星炬杯是什麼、莫淩昭是誰、新進派和主和派又是什麼東西。
這些褚洄之一概不了解。
他隻知道,因為缪特的話,莫歲的眼睛一點點暗下去,好不容易被哄開心的小少爺此刻看上去連魂都要丢了,嘴唇被他自己咬得泛白卻還渾然不覺。
“我們回宿舍好嗎?外面太冷了。”
褚洄之不動聲色地靠近莫歲,溫聲道。
“哦,是很冷。”
莫歲應着,茫然擡頭。
視線相對的那一刻,褚洄之甚至覺得他在莫歲的眼底看到了一點水汽。
“我們回宿舍,走吧。”褚洄之重複道。
莫歲的手腕被禮貌圈起,可傳到他手腕上的力道卻和禮貌絲毫不沾邊,褚洄之幾乎是在拽着他離開。
男人的體溫高到幾乎令他不适。
他應該甩掉他,然後自己一個人躲起來消化好這一切。
但手腕燙到發酸,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走吧。”莫歲道,随褚洄之離開。
回到宿舍,莫歲依舊魂不守舍。腦内一團亂麻,他走回自己的房間。
“我今晚會熬夜。”
身後傳來褚洄之莫名其妙的話,心煩意亂的莫歲不解回頭。
“所以不管你什麼時候來敲我的門,我都醒着。”褚洄之認真道。
室内,莫歲對着光屏上莫淩昭的通訊号,幾乎凝滞成一座雕像。
他得向兄長求證,不能隻聽缪特的一面之辭。
可他已經盯着光屏看了二十分鐘,卻還是沒有勇氣撥通通訊。
如果兄長承認了怎麼辦。
莫歲不敢想。
那就意味着,兄長在刻意放棄他,他所做的努力在兄長眼裡從來都沒有意義。
房間明明不算很大,巨大的孤獨感卻挾住莫歲,幾乎淹沒他,帶來身處深海般的窒息感。
燈還亮着,莫歲卻感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莫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沖出房間然後敲響了褚洄之的房門的。
他隻知道,在他敲響褚洄之房門的同時,門立刻就被打開,門後是褚洄之一如既往漂亮溫柔的臉。
就好像褚洄之的房門是洩洪的閘門。
在他開門的瞬間,莫歲所在空間内滿溢的無形蓄水全都順着這一處開口傾瀉而出,而溺水的莫歲終于能夠呼吸,新鮮的空氣終于入肺。
“我想跟我哥通訊,你可以陪我嗎?”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要求。
但褚洄之絲毫沒猶豫,他側身讓出進入房間的通道,向莫歲道:“當然可以,要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