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對面的真田突然沉默下來,似乎是在回想什麼,過了一會兒,他才再次開口:“今天體檢結束的時候,幸村好像被醫生單獨叫走了。但他出來的時候沒什麼不對勁,所以大家都沒在意。”
望月雪一瞬間就猜到了其中緣由,幸村的身體早就已經被詛咒侵蝕,出問題是早晚的事,恐怕是今天體檢的時候醫生查出他的身體已經有了發病的前兆,才把他叫去單獨告知。
“我知道了,這件事交給我,你們不用擔心。”
望月雪挂斷了電話,一時之間卻有些迷茫。話是放出去了,可要去哪裡找人呢?是學校的天台?平時訓練的網球場?醫院肯定是不可能在了......那麼神奈川還有什麼地方,對于幸村來說是特殊的呢?
神奈川,海。對了!那個地方!原作中幸村最終決定暫時休學住院治療的時候,就是在神奈川的跨海大橋上跟真田立下約定的,說不定能在哪裡找到他。
想到這兒,望月雪立刻調轉腳步,朝着跨海大橋的方向狂奔而去。
細密的雨絲被大風吹得胡亂飄舞,一把四面漏風的雨傘根本擋不住這樣的魔法攻擊,轉眼望月雪身上單薄的裙子就被冰涼的落雨打濕,但她一刻也不敢停下。
倒不是怕幸村想不開什麼的,那家夥是個極其堅韌的性子,不然最後也不會選擇去賭隻有30%成功率的手術,更不會拼了命的複建那麼久。
但在現實世界中過得并不如意的望月雪卻很清楚,一個人所有的情緒都是有時限的,這個時限一旦過了,就無所謂了,再想說些什麼,就會變得無比困難。
她不想讓幸村變成這樣。
隻要一想到原作裡那個獨自站在醫院天台上平靜而憂愁的眺望黃昏的少年,望月雪的心髒就一陣抽痛。
也不知道雨幕中跑了多久,直到耳邊傳來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響,那座仿佛沒有盡頭的跨海大橋才終于出現在望月雪的視線範圍内。
幸村站在橋上,平靜的看着下面開始漲潮的洶湧海水,暴雨落入海中的聲音混合着浪潮肆虐濺起的巨大水花聲,與突然炸響的悶雷連成一片。頭頂的烏雲濃重的透不進一絲光亮,随着狂風滾滾的朝着幸村壓過去,天與海連成一片,仿佛命運不可違抗的車輪,轉眼就能将他傾軋成灰。
但望月雪并沒有貿然上前,而是靜靜的站在原地,隔着朦胧的雨看着橋上沉思的少年。
直到幸村注意到她的視線。
海水漲潮激起的浪花越來越大,白色的海浪馬上就要湧到望月雪腳邊,似乎下一刻,望月雪就會被潮水悄無聲息的帶向遠方。
幸村猛然一驚,心髒開始猛烈的跳動起來。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本能的邁開腳步,朝着望月雪跑來。
在下一個浪潮打來之前,望月雪的手臂被一股力道猛然向前拉去,她順着牽引自己的力量輕輕一躍,便極其自然的被帶離了海邊的沙地,踏上了堅實的水泥路面。
“沒事吧?漲潮的時候,海邊是很危險的......”幸村的話隻說到一半,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在做的事情,和剛剛的望月雪如出一轍,他有些愧疚的垂下眼簾,低聲問道,“是真田他們拜托你來找我的嗎?抱歉,讓你們擔心......”
“心情好一點了嗎?”
幸村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望月雪沒有問他這麼做的原因,也沒有問他發生了什麼,甚至沒有将他們的擔憂宣之于口。僅僅隻是想要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感到難過。
【幸村精市好感度+10,幸村精市當前好感度50。】
原本已經釋然的心緒,再一次劇烈的波動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他?為什麼偏偏是這種難以治愈的疾病?為什麼偏偏是現在?距離關東大賽還有不到一個月,與學長們約定的立海大三連霸的目标還沒有實現,他夢寐以求的,職業選手的生涯都還沒有開始,醫院的體檢報告單就給了他沉重的一擊。
透明的雨傘遮住了幸村頭頂的落雨,掌心傳來的溫熱讓他已經被大雨澆透的身軀按到一絲暖意。
幸村擡起眼眸,注視着望月雪的眼睛,輕輕開口:“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天......你從我身上看到了什麼?”
他知道了。
望月雪的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到底該從哪裡開始解釋。
在這件事情上,他們知道的越少,以後自己離開的時候就會越安全。望月雪并不打算讓幸村卷進黑手黨和咒術師殘酷的鬥争裡,但不可否認的是,被波及的少年确實擁有知情權。
或許是察覺到她的為難,幸村了然地笑了笑,輕而易舉的放棄了這個問題:“我的體檢結果不太好,醫生說,我很可能有格林巴利綜合征的發病前兆。如果治療及時,有很大可能痊愈,不過,應該是趕不上關東大賽了。”
幸村握着望月雪手腕的手指微微收緊,望月雪能感覺到從他身體深處傳來的,隐忍的顫抖。
“但是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痊愈以後......”
後半句話幸村沒有說出口,但望月雪怎麼可能猜不到那是怎樣殘忍的現實?
幸村可能再也打不了網球了。
“是詛咒。你的身上有詛咒,我能看見纏繞着你的濃重的黑色怨氣,聽見龐大嘈雜的惡毒絮語,有人在詛咒你。”望月雪的語速很慢,好像終于下定了什麼決心,将每一個字都念的無比清晰,“這些詛咒會帶來厄運,它們侵蝕了你的身體,所以才會産生疾病的前兆。”
望月雪以為幸村會驚訝、會難過、或者會帶着難以理解的疑惑,但他似乎早就有所猜測一般,平靜的消化了望月雪口中那些極度不符合常識的内容。
“原來是這樣啊。”幸村的眼神逐漸從迷茫變得堅定,他伸手穩住在風雨中不斷搖曳的透明雨傘,将傘的方向向着望月雪微微傾斜,“看來,我還不能認輸。”
一直以來直視着這些污穢和惡意的望月雪沒有放棄過希望,那麼他又有什麼理由,在鬥争之前就定下失敗的結論呢?
“不管是治療還是複建,我都不會放棄的。所以,你能把勇氣分給我一點嗎?”
烏雲還在聚集,雷聲也不曾停息,可這一切在透明雨傘的遮擋下,都變得不足為懼。
“如果我答應把自己的勇氣分給你,你能相信我嗎?精市。”
幸村不解的看向望月雪,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但他還是還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當然。”
望月雪深吸了一口氣,冰藍色的眼眸中并發出銳利的光芒:“一個月,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會找出那個下咒的源頭,然後徹底解決掉它。”
【幸村精市好感度+10,幸村精市當前好感度60。】
這一次,既然她來了,那麼她就絕對不會,讓那些煎熬的、反複掙紮的經曆,再次發生在幸村精市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