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長棍的武士們立刻把上原團團圍住，不一會，門口就響起棍子和皮肉碰撞發出的悶響，以及少年凄慘的求饒和哀嚎。那聲音忽高忽低，直到徹底被呼嘯的風聲淹沒。

上原被人像塊抹布一樣扔在大街上，他不會死，但很快就會成為整個京都最大的笑柄。

雪姬将無慘帶回了屋内，溫暖的炭火驅趕了冷風帶來的顫抖，無慘一言不發的坐在榻上，看着雪姬親手将濃黑的藥汁喂到他嘴邊。

無慘沒有動，而是用毒蛇一般的目光緊緊盯着她。

“你沒什麼要解釋的嗎？雪姬。”無慘問道。

“什麼也沒有無慘大人。”雪姬平靜的舉着盛着藥的湯匙，依舊是那副溫婉純良的表情，“我們隻是在詩會見過一次而已。”

一隻蒼白的手，突然将雪姬手裡的藥碗打飛了出去，深色的湯汁飛濺在地面上，碎裂的瓷片劃破了他的手掌。但無慘就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伸手掐住了雪姬的脖子，将她按倒在地上。

窒息的感覺在一瞬間襲來，雪姬清澈的眼睛裡倒映出無慘扭曲的臉。

“你是我的！不準任何人觊觎，你隻能看着我，你的眼睛裡隻能有我的身影。你是為了我而存在的，我必須要比任何人都重要，我說就是你的全部......”

無慘仿佛魔怔了一般，不斷翻來覆去的念頌着瘋狂的呓語。

雪姬的脖子上逐漸出現青紫的傷痕，像是某種枷鎖一般橫亘在白皙的皮膚上。然而她并不在意，甚至沒有因為即将死亡而感到恐懼，她隻是盡量小心翼翼的平緩的呼吸着，擡起手撫上無慘猙獰的側臉。

“請......不要皺眉......”雪姬費力的發出沙啞的聲音，“我的心髒......會疼的。”

脖頸上壓迫的力道陡然松開。

緊接着，一個帶着血腥氣的吻落在了雪姬的唇上，那幾乎是在撕咬一般，在本就紅潤的唇瓣上留下更加鮮豔的血色，強烈的鐵鏽味頓時充斥感官。

雪姬順從的仰起脖子，從無慘的口中攝取空氣。

她的眼睛沒有閉上，而是仔細的欣賞着無慘沉淪的迫切的神情。那是一種來自于馴化的成就感，誰能想到日後強大冷酷的鬼王，也曾為生命之外的東西執着到俯首。

【鬼舞辻無慘好感度+10，鬼舞辻無慘當前好感度78。檢測到新數值開啟，鬼舞辻無慘偏執度+50，鬼舞辻無慘當前偏執度60。】

雪姬頓時蒙了。

這又是在玩哪一出？新手教程可沒有過這種奇怪的數值，花間戀語的系統真沒有出bug嗎？

而且不管什麼數值，哪有一上來就加50的啊？坐火箭了嗎？

然而無慘并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兩人分開的那一刻，大量的空氣灌入肺裡，刺激着脆弱的喉嚨，雪姬忍不住咳嗽起來。

“咳咳咳......”

無慘沒什麼溫度的手掌貼在她漂亮的臉上，手指輕輕摸索着下唇上的傷口，臉上的神色終于從暴躁和焦灼恢複成漠不關心的平靜。

可雪姬卻從他黏膩的目光中看到了欲念被實現的餍足。

“無慘大人？”雪姬試探着喚道。

“答應我，雪姬。”無慘的聲音帶着蠱惑，溫柔而動聽，可語氣中确實不容拒絕的強勢，“你永遠不能離開。”

【警告！警告！當前劇情已發生重大分支，選擇不同将達成不同結局。請玩家謹慎回答。一旦玩家做出選擇，将無法改變，一切後續影響将由玩家自行承擔。】

嗯，說得好，這種事情不用提醒她也知道。但她現在似乎沒得選，以無慘這種得不到就毀掉的性格，雪姬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拒絕，他一定會殺了她。

可現在那個能給無慘治病的醫生還沒有找到，無慘還沒有變成鬼王，現在就死掉的話也太沒樂趣了不是嗎？

雪姬看着面前人那雙暗流湧動的玫紅色眼珠，緩緩勾起唇角：“當然了，無慘大人，我會一直陪着你的，直到地獄的盡頭。”

【檢測到玩家已做出選擇，原本的未來發生變動，恭喜玩家觸發世界線——罪惡盡頭的安眠。鬼舞辻無慘偏執度+20，鬼舞辻無慘當前偏執度80。】

雪姬聽着系統播報下瘋長的偏執度，不禁沒有感到擔憂，甚至有些好奇。如果偏執度達到100，會發生什麼？自私自利的鬼王會擁有死亡之外的軟肋嗎？還是說，他們二人的命運将會捆綁在一起，直到死亡到來？

但雪姬很清楚，她根本無法像自己承諾的那樣，陪無慘走到地獄的盡頭，她隻能是一個匆匆而去的過客，再留下痕迹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看，這就是虛僞的人類。

他們用虛假的承諾消耗着幸福和愛，卻絲毫不知悔改。或許她和上原并沒有什麼區别，在未來，她也會嘗到自己種下的苦果。

她感到無慘似乎是耗盡了所有精神和力氣一般，整個人癱軟在她的肩頭，他們以一個十分暧昧親昵的動作挨在一起，剛剛還宛如鉗子似的掐着她脖子的雙臂軟軟的垂落在身體兩側，随着無慘微弱的呼吸輕輕搖晃。

雪姬柔軟溫暖的手在無慘的脊背上輕輕撫摸，似乎在試圖緩解他的不适：“要休息嗎？無慘大人。”

無慘已經疲憊到無法開口說話，隻能像一片破敗的秋葉任由雪姬擺布，可這次，他卻破天荒的沒有感到因病弱而帶來的憤怒。

雪姬為他蓋好幹燥溫暖的絨被，坐在他身邊，低聲的哼着歌。

那時候的雪姬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做出的選擇既是另一重災難的開啟，也是未來來抗争的轉機，有人因為她凄慘的死去，也會有本該走向破滅的命運迎來新生。

但這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