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不需要經曆十個月,就能為羂索生産出他所需要的完美實驗體。
被丈夫虐待的女人沒有得到神的眷顧,反而從一個深淵掉進了另一個深淵。
殘酷血腥的場面在法陣中央上演,飛濺的鮮血甚至噴到了房梁上,落進雪姬冰藍的眼睛裡,但她不為所動。
系統限制了雪姬的行動,她現在隻能收集情報,無法改變劇情。
女人隻在最初發出了一聲凄厲的哀嚎,之後便渾身抽搐着、連叫也叫不出來了。
雪姬見過被灼燒的戰場,見過被砍的七零八落的屍體,問過血和焦炭的味道,卻是第一次直面人性之惡,縱然早就見慣了慘烈的場面,控制住了身體的本能反應,胃裡依舊忍不住翻江倒海的難受。
很快,一個皺皺巴巴的、還未成型的胚胎出現在羂索手上,他深淵一般的眼睛裡閃爍着興奮的光芒,他雙手捧着那個醜陋的胚胎,卻像是在供奉什麼偉大的象征。
或許那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對于生命秘密的渴望吧。
複雜冗長的儀式在羂索的安排下有條不紊的進行着,說實話雪姬其實看不出什麼門道,但為了以後萬一能用得上,她還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男人的動作,盡力把儀式的過程刻進腦海裡。
儀式終于結束的那一刻,最後的胚胎被封存進透明的玻璃罐,九個血脈相連的生命仿佛能感應到對方的存在一般,同時發出刺眼的光芒,然後歸于寂靜的沉睡,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隻留下一朝得償所願的咒術師在原地瘋狂的大笑出聲。
而躺在地上的可憐孕婦,早已經沒了聲息。
一切結束,雪姬也準備離開,卻不想有什麼滑膩粘稠的東西纏上了她的腳踝,雪姬回過頭,便看到了腳邊咕噜咕噜蠕動着的未完全體宿傩。
雪姬歎了口氣,為了不被發現橫生枝節,她隻能伸出手,想把這一攤咒靈抱起來一起帶走,可還不等她從冰涼的瓦片上爬起來,就有一隊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朝這邊趕來。
火把的光亮點燃了漆黑的街道,一道白色的身影首當其沖走在前面,推開了破舊的大門,在他身後,是排成兩列的治安隊,白衣少年雪發藍眸,正是昨天遇見的五條悟。他隻是輕輕揮了一下折扇,治安隊便立刻意會的行動了起來。
羂索想要從密道逃走,但五條悟幾乎是一瞬間就洞悉了他的行動,湧入的咒術師立刻将他包圍。
眼看避無可避,雪姬隻好壓低身子,将自己隐在無言的陰影裡,用深色的衣服将宿傩罩住。
“好久不見啊,羂索。”五條悟站在院子裡微微眯起眼睛,即使是仰視這樣不占優勢的角度,依舊蓋不住睥睨萬物的六眼的氣勢,“想不到傳說中常居神社清心寡欲的咒術天才,居然會在這種破敗的院子裡,成為貴族的走狗。”
羂索并沒有因為他的挑釁而慌亂,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既然五條家的少主能來這裡抓人,應該找到了更加有力的靠山吧。”
“不。”五條悟語氣輕快的否定了他的話,伸手拿過治安隊遞來的文書,利落的抖開,“這是天皇陛下的命令,所以嚴格來說,五條家是效忠皇室的。至于藤原家,現在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吧。”
一道驚雷炸響在半空,打破了院落裡劍拔弩張的氛圍,似乎預示着飄搖的風雨馬上就要來臨。
雪姬趁着他們對峙的空擋想要開溜,可才剛從陰影裡躍上房頂,就感到背後被一道銳利的視線擊中,她立刻回過頭,措不及放的撞進一雙比天空、比碧海更廣闊的眼眸。
雖然距離很遠,雪姬又站在高處,深色的練功服與夜色融為一體,但雪姬還是很确定,五條悟一定看見她了。
六眼注視之地,一切無所遁形,她不會做那種自欺欺人的春秋大夢。
龐大的咒力飓風一般向雪姬席卷而去,她隻感覺頭皮一緊,束着頭發的發呆立刻就被撕成了碎片,剛剛還藏在她袖子裡的宿傩也被這強大的力量灼燒打散,慘叫着不知所蹤。
而雪姬卻毫發無損——總算清淨了,被那樣的東西纏着,她都不知道要怎麼玩了。
不過雪姬知道,宿傩一定不會有事,不僅是因為宿命因果的劇情,也因為系統沒有發出任何警告。
五條悟沖她眨了眨眼,卻并沒有上前圍捕的意思,他漂亮的嘴唇緩緩開合,似乎笃定雪姬能夠看到。
——往那邊跑,你欠我一個人情。
啊,真是家族祖傳的惡劣基因啊。
雪姬咬牙切齒的瞪了他一眼,轉身順着咒力指引的方向消失在黑暗裡。
冬天的雨很冷,盡管雪姬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往月見裡家的方向,但還是被從天而降的冰冷雨絲打濕了頭發。
在月見裡家後門的角落裡,雪姬發現了另一個雪白的身影,尖耳、金瞳、毛茸茸的尾巴,雙目下方橫亘着紅色的妖紋。
妖怪的肩膀上插了一支拴着符咒的箭矢,鮮紅的血液從傷口裡溢出。
雪姬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又試探着在他面前晃了晃,确定他已經昏迷不會對自己突然襲擊之後,雪姬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半拖半拽着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