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珠兒這樣說,宋雲姝心裡多少有些心虛,但是總不能說她是因為脖子上的那個指甲蓋大小的紅印才磨蹭了這麼久。
“現在可有客人來了?”
“還沒有呢,倒是四姑娘攜着姑爺回門了,這會子應該才進了大門往二爺的院子去,聽說一會兒還要去老夫人那裡拜壽呢。”
聽她這樣說,宋雲姝腳下一停,好奇地問:“你可見過新姑爺了,長什麼樣?”
宋雲棠出嫁的時候,宋雲姝正在别處同那人糾纏,所以并未見到沈硯,不知道她這位妹夫是何長相。
說起這個,珠兒的話匣子便打開了,她雙眼亮晶晶的:“我剛才路過大門的時候,遠遠瞧見四姑娘帶着姑爺在門外正要進來,他們二人站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天上的仙子神君,再沒有這樣般配的了,四姑娘那樣的模樣,依我看隻有姑爺才能相配。”
說完之後她看了一眼宋雲姝,發現對方似乎在想什麼,并沒有要接話的意思,以為是自己的話惹了宋雲姝不高興,她連忙轉了話題:“夫人說今天安遠侯夫人會帶着世子一起來,姑娘好些日子沒有見過世子,今天打扮得這樣好看,想來世子見了也會心生歡喜。”
所有人都知道她會同謝豫成親,可是一想到殿下,宋雲姝卻開心不起來,但為了不讓母親院裡的人發現端倪,她隻得勉強笑道:“安遠侯夫人最喜歡吃的玫瑰酥餅我娘可有準備?還有世子喜歡喝的壽山黃牙都準備了嗎?”
沒想到姑娘還想着這些小事,珠兒聞言一笑:“這些夫人都準備了,就等着他們二位的到來了,現在夫人應該去老夫人那了,姑娘也早些去給老夫人拜壽,興許老夫人今天高興了,還會幫着夫人替姑娘同安遠侯府說親。”
宋雲姝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出了院門,就朝着宋老夫人所在的院子走去。
才走了兩百多米,剛繞過過一個連廊,就聽見前方傳來熟悉的莺啼般清脆的聲音。
“郎君,剛才在書房的時候我爹同你說了什麼?”
一轉角,就看見穿着一身桃夭色的衣裳,頭上簪着桃花珠钗的宋雲棠。
隻見她站在一道身如松竹的男子身前,此時正仰着頭,頭上的粉色發帶垂落在身後兩側,如果不是她的發髻全都盤了上去,那嬌憨的模樣看着還以為是未出閣的姑娘。
即便是嫁了人,她身上依舊還帶着閨閣中的天真,可見她在沈家過得很好,并未受什麼委屈。
男子似乎被她問得有些無奈,隻好微微低頭,耐心地同她說了什麼,說話的聲音和看她的眼神很是溫柔。
她身前的郎君即便從側面看,也知道是不俗的樣貌,無論身姿相貌都往頂尖的方向長。
她從前就聽說過沈硯,而且是從她的手帕交那兒聽到的,她那位手帕交自從見過沈硯一次之後,從此念念不忘,她一開始還笑對方花癡,今日一見她突然就理解了自己的手帕交。
不知道為何,宋雲姝看着自己的堂妹與妹夫郎情妾意地站在一塊,心裡突然冒出了一點酸氣。
但是一想到這位妹夫不過是個六品的翰林編修,不管是殿下還是謝豫的地位都能輕松地碾壓他。
這樣想着她心裡頓時舒服了許多。
這邊宋雲棠纏着沈硯問了許久的問題,見他終于回答了,于是歇了那點好奇心,側頭的時候發現站在連廊盡頭的宋雲姝。
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宋雲棠做不到對這位堂姐心無芥蒂,上輩子明知道謝豫對她情根深種,還同自己說謝豫對她有意,害得她信以為真,最終釀成大錯。
如果不是謝豫中了藥拉着她喊的卻是宋雲姝的名字,想要借此強迫她,恐怕她會一直被蒙在鼓裡。
話本裡的堂姐善良無害,可是謝豫那次中藥的時候,她當真是無辜的嗎?
如果說不知情,那為何得知太子因為嫉妒謝豫與宋雲姝的感情,而算計她與謝豫,即使知道這樣會讓她失去清白,更有甚者聲名掃地的情況下,卻沒有出手制止,哪怕是攔着她進去那間日後對她來說是惡夢的房間也沒有。
事發之後宋雲姝什麼都沒有做,隻哭着說他們二人酒後糊塗,讓氣急的祖父手下留情,不要動用家法。
不是這樣的,她很想朝着那些人歇斯底裡地大叫。
她到死的時候都在問自己,她到底做錯了什麼,最後隻能歸結到怨自己心氣太高,不願下嫁,才會招緻這樣的結果,她認了。
可她恨他們三個嗎?
自然是恨的。
重生回來的那幾天,她每天都在問老天,憑什麼她要成為他們三人感情糾葛中的墊腳石?
看着朝着自己露出親昵的微笑,喚着歲歲的堂姐,她突然覺得遍體生寒。
站在宋雲棠身邊的沈硯敏銳地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她的身體輕輕顫了一下。
她在害怕宋雲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