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老祖宗之後,沒多久就有下人來說外頭的客人已經陸續來了,樂安堂是宋老夫人日常起居的地方,這次來祝壽的人當中有不少男客,不好輕易讓人進了這院子,所以宋老夫人帶着宋雲棠等人離開了樂安堂。
大家從樂安堂轉移到了宋府中最大的園子裡,這處有一個水榭,水榭離宋雲棠的院子不遠,是平日裡她最喜歡來的地方。
水榭建在一個人工湖邊上,湖裡種了一片蓮藕,夏天開滿荷花的時候,她就會讓晴雨劃着一隻小舟到荷花深處賞花,隻是現在連葉子都還未長出來,湖面上仍舊是光秃秃的一片。
湖邊種了不少柳樹,如今柳枝已經抽了芽,遠遠看去,像是一個個嫩綠的小豆子挂在枝條上。
因着是老夫人的壽辰,所以水榭裡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光是伺候的丫鬟婆子就有幾十來号人,幸而這水榭是老太爺建府的時候所建,加上水榭前面的台子,能夠容納下兩百多人。
宋雲棠才知道宋府與沈家相比起來,簡直是太過奢侈,想起日後分家,這麼大的宋府,大房硬是沒有讓其他人留下的意思,直接被他們獨占了,二房三方四方全部都搬了出去。
不過這也是兩年之後宋雲姝當上皇後的事情了。
當下大家都還住在一起。
到了水榭門口,男客和女眷便分開了,女眷坐進水榭裡邊,男客則在水榭之外湖面上搭建的台子上。
沒有了沈硯在身邊,宋雲棠便想起了今天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來。
上輩子就是在今天,她被蕭翊算計了,差點被謝豫毀了清白,就在她反抗不了絕望的時候,宋雲姝和蕭翊進來了,本以為自己得救了,然而更讓她絕望的事情在後頭,一同前來的還有宋府的幾位長輩。
她未來得及解釋,就被宋雲姝搶先一步,直接給她定了罪。
明明宋雲姝知道這件事是蕭翊一手策劃的,卻還是将計就計。
她想嫁進安遠侯府是一回事,以這樣的方式嫁去又是另一回事。
重來一回,她一定不會讓太子再得逞,她如今已經嫁給了沈硯,也許沒有了她,今天宋雲姝和謝豫的親事能夠定下來。
謝豫既然這麼喜歡宋雲姝,那去娶吧,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現在她這個堂姐已經跟太子好上了,大約心裡再沒有謝豫這号人。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宋雲姝,發現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就連杯子裡裝的是酒都沒注意到,不小心喝了一口還嗆到了。
前世的時候太子差不多也到了。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管家來通報太子殿下來了。
衆人這回看老祖宗的眼神都羨慕了起來,太子親自前來給她祝壽,看來陛下很是重視宋府,重視宋太傅。
宋雲姝聽見太子的時候身子明顯僵了一下,握着酒杯的手也跟着用力。
這些反應都被宋雲棠看在了眼裡,她眼中閃過一抹微妙的神色,臉上的笑也漸漸褪了下去。
很快就有人帶着太子來到了水榭,蕭翊的目光劃過宋雲棠最後落在了宋雲姝身上,看着她的眼神晦澀難懂,恰巧與宋雲姝對上,後者忙慌張地移開了投向他的目光,他見狀勾了勾唇。
真是惡心。
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宋雲棠腦中隻有這這幾個字。
她知道太子性格陰鸷狠戾,不是她能夠惹得起的,反正她現在已經嫁做人婦,沒有人給他算計,想來他的計劃是落空了。
然而她沒有想到,蕭翊走後沒多久,有個面生的丫鬟就在宋雲姝耳邊說了幾句話,很快宋雲姝就扶着額頭借口說喝醉了,要離席出去透氣。
和前世一模一樣的情況,宋雲棠猜想宋雲姝是要去與蕭翊私會,她撐着臉看着宋雲姝離去的背影,她擔心即便是沒有了她,也會有無辜的女子被牽連,她自己遭受過那樣的事情,知道會毀掉一個人,所以并不想有人步她的後塵。
于是對着沁雪道:“我想起出嫁前還有件東西落在了我原先的院子,這裡這樣悶,我正好借機出去透透氣。”
說罷她就起身往外走去,走出水榭的時候,正好看見宋雲姝消失在另一邊的拐角處,忙對着跟着自己的沁雪道:“你在這裡等着。”
沁雪卻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姑娘,還是我同你一道去吧,今天府上人多眼雜的,要是遇到醉了酒的客人,被不長眼的人沖撞了就不好了。”
宋雲棠本來要做的事情不能讓人知道,所以才不想要人跟着,她不高興道:“哎呀,這裡是宋府,且我那院子離這才幾步路遠,還能出什麼事情。”
說完她擡腿就要離開,才走出兩步她突然回頭,瞪着跟上來的沁雪:“不許跟着,回去晴雨那裡!”
沁雪見她一副要生氣的摸樣,這才敗下陣來。
看着沁雪轉身,宋雲棠立刻往離她出嫁前住的院子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一條路是通向一個偏僻的小花園的,走了大約三百多米的時候,這才進了小花園。
此時的府上的人大多都聚集在了水榭那邊,本來平日裡就鮮少會有人到這邊來,今天更顯得幽靜。
園内花木扶疏,園子最裡邊有一座假山,宋雲棠在拱門邊探了個頭往花園裡掃了一圈,恰巧見到宋雲姝被一隻手拉進了假山的山洞,那一截墨藍色的袖子在眼前一晃而過,今天蕭翊正是穿了墨藍色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