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很重要的人是誰?誰在等我?
我要去……哪裡?
......
醫生辦公室裡傳來一個女人焦急的聲音。
“醫生,唯意退燒醒了怎麼像變了個人一樣?不認識人,也不開口說話。是發燒......影響了她的身體嗎?”
“季小姐精神在遭受巨大創傷的情況下還徒步走了那麼遠,手臂、小腿等多處被鐵絲刮傷,穿着單薄的在山上吹了那麼久的冷風,這些放在一位成年人的身上都會蛻一層皮,更别說一個十四歲的孩子。”
“好在季小姐現在身體各項指标都恢複正常,從CT、磁共振報告和喉鏡檢查來看,可以排除腦卒缺血缺氧、顱内器質性疾病、聲帶息肉、小結等問題。隻是這個失聲和記憶消失......經我們各科專家會診,初步推斷季小姐是心理問題。”
“心理問題?”
“準确來說,是患者受到強烈的精神刺激出現無法說話的症狀時,可能是由于功能性失聲引起的。在精神過度緊張或情緒激烈波動後,導緻喉上神經區域功能異常。可以通過暗示治療或是局部按摩,恢複說話功能。”
“而失憶則是經受受刺後的一種常見的心理現象,通常被稱之為創傷性記憶喪失或功能性遺忘。這種情況通常發生在遭受劇烈創傷、嚴重壓力或強烈情緒後。鑒于季小姐的情況,我們判斷她是創傷後記憶喪失,會随着時間推移或再次接觸到刺激的時間後,記憶會逐漸恢複。”
“那有沒有一種情況,可以阻止這些記憶的恢複?”
“......”
春末的風卷攜着初夏臨了的燥熱,吹動路邊盎然生機的綠葉,綠葉投下的斑駁印在邁巴赫的車窗上,随着行駛的路線留下一片春色。
季唯意望着車窗外的一切,仿佛從沒見過般,一眼不眨的不舍移開視線。身旁坐着的旗袍女人和前座的男人對視一眼,眼底的擔憂顯而易見。
須臾,她望向縮在車門邊的女孩,終是開口,“唯意,馬上要到家了,阿姨......和你說的你都記住了嗎?”
季唯意聞言轉頭看她,目光閃動着,不着痕迹得點了下頭。
不知是哪裡觸動了女人,她眼眶猩紅着過來抱住季唯意,将她摟在懷裡,嘴裡不停重複着剛才已經說過好多遍的話。
“你叫季唯意,你爸爸媽媽有事要去外地很久,這期間你就住在這裡,我們會把你當做親生女兒一樣對待的,你就把我們當成你的爸爸媽媽吧。”
她被楊舒慈輕揉着腦袋,鼻尖全是她身上的香氣,淡淡的,是令人安心的氣味。
季唯意不明白楊舒慈為什麼一直重複相同的話,隻得再次點了點頭,似乎隻有這樣,楊舒慈才會高興些。
從她醒來,楊舒慈不是看着她出神就是偷偷擦眼淚,但隻要在他們說話後點下頭,楊舒慈才會止了淚,露出笑。
就在季唯意以為這次也一樣的時候,抱着她的楊舒慈卻哭得更加厲害,環着季唯意後背的手顫抖着,極力控制下輕拍着她的後背,一下又一下。
眼淚滴在季唯意的脖頸,冰冰涼涼的,她沒躲,擡手環住楊舒慈的腰,學着她拍自己那樣,輕拍着她的後背。
别哭了。
她在心裡想。
車子駛進季家大院,季唯意被楊舒慈握着手帶下車,她仰頭看着面前華麗的像宮殿似的房子,陌生和恐懼油然而生。
注意到季唯意的僵硬,楊舒慈蹲下身和她平視,“怎麼了,唯意?”
季望圖也彎下腰,一改往日嚴肅形象,露出一臉褶子,“我們回家了唯意,這就是我們的家,你喜歡嗎?”
她看着自己面前陌生的一切,終是再次點頭。夫婦二人見狀同時松了口氣,看向對方時不約而同露出笑來。
季唯意被他們牽着進了家門,還不等她看清屋子裡的樣貌,便看到了樓梯上那抹高挑的身形。
少年一身灰色運動服,清爽幹練,像是披着銀光鬥篷般出現在季唯意眼前。
他在三人面前站定,目光卻是落在季唯意身上。
“歡迎回家,唯意。”
似乎已經習慣了季唯意的沉默,楊舒慈點了點季唯意的手背,向她正式介紹,“唯意,這是哥哥,你還記得你小時候還抓着他不松手嗎?”
“那時候她還那麼小,肯定不記得,怕是小述都不記得。”季望圖出聲糾正,臉上卻是喜色。
楊舒慈看向兩個孩子捂着嘴笑,“瞧我這記性,那我再重新介紹一下。唯意,這是季聞述,我和你季叔叔的兒子。”
季聞述。
季唯意在心裡默念他的名字,目光落在他臉上。後者見她有反應,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前兩天在醫院見過,還記得我吧?”
季唯意點頭。
腦袋上的大手收回,頭頂似乎還殘留着他的體溫。
眼前的少年俊朗矜貴,明明沒比自己大多少歲,可季唯意能感受到屬于他的氣場。
舉手投足間的自信、驕傲讓她感覺一靠近自己就變得弱小,但她卻并不排斥和他相處。
那雙眼睛和溫柔磁性的嗓音叫她不由得緊張,心跳加速。
這麼想着,季唯意抿着唇,耳垂有些發燙。
“這個送給你吧。”季聞述從身後拿出毛絨玩具小熊遞給她,見她不接就塞到她懷裡,“哥哥送的見面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