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司喜歡鐘淇,不少人都知道。
班裡人說她拜金,不然為什麼一直吊着覃司,而且從她交友就能看出來,班裡那麼多同學,她偏偏選了家裡最有錢的景雯當好友。
景雯眼裡容不下髒東西,做事簡單直接,每當聽見有人傳有關鐘淇的閑話,她劈頭蓋臉上去就是一頓罵。
可是适得其反,她的沖動把事情鬧大了,更坐實了鐘淇拜金女的傳言。
景雯縮着腦袋跟鐘淇道歉,鐘淇反而鼓掌:“罵得好。”
但腦子裡一片慌亂。
而覃司從未替她說過話。
在她面前時,他是溫柔的夥伴,在班裡,他隻是沉默的同學。
就像現在這樣,站在她的對面。
這時,一輛黑色越野駛來。
鐘淇餘光看到李逸生的車,飄忽不定的心忽然像是找到了落點。
車子在路邊停下,李逸生微蹙眉頭,視線掃過表情複雜的衆人。
鐘淇拉開車門,轉身朝他們勾起嘴角,眼裡帶着輕視:“想不到三年過去,你們還是沒長進。”
說完,她在衆人錯愕的表情中上了車。
關上車門,嘈雜都被隔絕在外,鐘淇低着頭,邊系安全帶邊說:“不好意思,借您用用。”
李逸生本想調侃她說自己招搖撞騙的事,看到那群人和她緊繃的表情,便将話咽了下去,問她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演戲而已。”鐘淇聳聳肩,故作輕松,“您看過爽劇嗎?”
灑脫過後,鐘淇卻偏過頭去,額頭抵着車窗,沉默地望着倒退的街景,眼底的落寞再明顯不過。
她知道不少曾經的同學對她人品和性格抱有偏見,她努力回避,但不代表她不在意。
說到底她才二十一歲,沒法做到全然放下别人的目光。
倒車鏡中,那些驚訝的面孔越來越小。
她閉上眼睛,估計自己已經在死了很久的班級群裡掀起一場風暴。
李逸生大概猜出了事情緣由。
漂亮女孩總是要面對更多審視和評判,也不會被輕易原諒。
他還是第一次見她在他面前表露這種情緒,小狐狸暫時脫掉了狡猾外衣,露出脆弱的本質,還耷拉着耳朵。
車子駛出那一片,換了新的街景。晚高峰逐漸來臨,路上行人和車多起來,前進速度也越來越慢。
也不知過了多久,鐘淇才坐直身體,語氣恢複如常:“用您當工具人,您不會生氣吧。”
李逸生的餘光掃過她的臉,她抵着玻璃的額頭上出現一小片紅。
很明顯,她的壞情緒并沒有如她所表現的那樣消失。
他聳了聳肩,表示無所謂:“我不是也拿着你送的東西招搖撞騙了麼。”
鐘淇表情松動,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笑意。
“我這樣上了您的車,估計更坐實壞名聲了。”
“你很在意他們怎麼說?”李逸生瞥她一眼。
鐘淇瞳孔晃動:“不在意。”
“既然已經放任他們評判你了,何必再為此浪費多餘的思緒。”李逸生望着前方說,“不用怕被别人認為是壞人,有一天你強大起來了,他們還會站在你這邊為你說話。”
不用怕被别人認為是壞人。
她意識到,關于李逸生的各種傳言也有無數種版本。
而他真的做到了隔絕這一切。
但她現在有點聽不進去。
“那是因為您有這樣的資本。”
而她什麼都沒有。
她沉默了一會,偏過頭問,“您知道我朋友會怎麼說嗎?”
李逸生示意她繼續說。
“她會跟我一起喝酒,然後破口大罵幾個小時。”
無論發生什麼,景雯會永遠站在她這邊。
“然後呢,問題解決了嗎?”
鐘淇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擺出十足的漠然上位者姿态,而她隻是想要一個安慰而已。
李逸生将車停到了藍天巷口。
鐘淇說了聲謝謝後下車,跟李逸生告别。
看她情緒依然糟糕,李逸生也熄火,跟着下來。
她走了幾步,聽到車門關上的聲音,回頭看,他就站在車旁邊,盯着她。
他似笑非笑,像是明白她在想什麼。
李逸生勾了勾唇角,什麼也沒說,大踏步向她走來。
鐘淇停下腳步,眼中閃着迷惑。
下一秒,他将她結結實實地攬入懷中。
她靠在他胸膛,聽到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李逸生在她肩上輕拍,一下一下的安撫,沉聲問道:“要喝點酒麼?”
鐘淇一愣。
他們明明已經接過吻了,她的心卻從來沒有像現在跳得這樣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