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序走到她身旁:“我開了車,可以送你回去。”
雲想斜了他一眼。
這人雖冷情,但紳士風度極佳。
不過不代表,她要領情:“誰說我要回去了?我準備去喝酒。”
卓序淡淡說了句:“1961的Pétrus有興趣嗎?”
雲想沒出息地心動了:“在哪裡?”
卓序看着她:“我家。”
雲想一怔。初秋季節,晚上的風拂過她裸露的面頸,幹燥清爽,但她卻被一種微微黏膩的感覺牽住了似的。
雲想的鬓邊落下一縷淩亂的碎發,長而纏繞,她忘記去整理,是卓序擡手,為她勾回耳後:“要去嗎?”
他的嗓音和在會議上是沒有不同的,但聽在雲想耳朵裡,平白增加了蠱惑性。
領帶在卓序的喉結以下束了一個齊整的結,成為克制的象征。
“好啊。”雲想聽見自己的回答,“我很久沒喝了。”
電梯直達二十三層。
卓序的居所具有高度的私密性,一梯一戶,從電梯出來就是他家門外。
雲想在玄關脫掉了高跟鞋,赤腳步入他家,環視一周。
大平層視野開闊,往窗外望去,能看到A市繁華的夜景。
“酒在哪兒?”
雲想的第一句話,連客套也沒有,顯得非常的目的明确,似乎她今天隻是為酒而來。
卓序微松領帶:“老地方。”
雲想回頭望了他一眼,這人端方與放松時,各有不同程度的引人入勝。
她沒多看,徑直走向卓序家中的酒櫃。
隔着玻璃,她看到那瓶珍貴的陳酒。
雲想的目光,穿透過玻璃面隐隐約約倒映出的自己的人像。
律師不可避免地需要參加很多應酬性質的飯局。而飯局少不了酒。
雲想的酒量一般,時常喝得頭腦發暈。台面以上觥籌交錯,席間的談資與話題,更加重了這種虛幻和暈眩的感覺。
她意識到自己身處巨大的名利場。
這時候,隻有看向酒杯,浮在酒液表面一層的自己的倒影是真實而清晰的。
這是她給自己立的規矩,任何時候,要認清自己,不沉堕在虛幻和欲望之中。
雲想的思緒有點兒飄遠,再回來時,卓序高大的身影走近,與玻璃鏡面中她的影重疊在一起。
他站在她身後,并沒有從後面靠過來,保持了節制的距離,隻是溫熱的氣息若有似無地拂過她的頸間。
雲想忽略自己呼吸的變奏:“酒杯有嗎?”她故作輕松地一笑,“好久沒喝酒了。”
卓序打開酒櫃的門,倒了杯酒,遞給她:“你好像很少喝酒。”
“嗯,對。”雲想認為不沾酒精也是一種自律,“但偶爾會想喝。”
卓序輕笑:“不如準确點說,是和我見面的時候會喝。”
雲想白了他一眼:“誰讓你家藏了這麼多好酒?”
卓序這人很奇怪,明明談不上愛好酒,但偏偏珍藏了許多陳年好酒,甚至在遙遠的異國度擁有一個酒莊。
“那你記得多久沒喝了嗎?”
“這誰去記?”雲想皺了皺眉,“你問我喝酒的時間做什麼?”
“隻有和我見面的時候會喝酒......”卓序聲音沉着,“所以我是在問,記得我們多久沒見了嗎?”
雲想有點兒怔,原來他問的是這個:“很久了吧......”
卓序緩慢道:“是很久了,想想。”
想,常規下是一個動詞。
卓序在會議桌上提問她時,也曾要求她想想。彼時他面色冷淡,予人隻有自上而下的壓迫感。
但,想想也可以是她的名字——隻出現在,人後的夜晚。
雲想現在背對着酒櫃,看不見自己的倒影了,倘使她能看見,她可能也會問,此時此刻是真實的嗎,她應不應該放縱自己?
還沒喝酒,從臉頰到脖頸都有點燙,這點燙感倒提醒了雲想,她端起酒杯,準備喝一口酒。
嘴唇抵上杯沿,她還沒來得及抿一口,卓序拿走了她的酒杯。
雲想手裡一空:“還給我。”
卓序帶笑:“如果不呢?”
雲想不滿:“你有病......”
雲想伸手要奪,手腕如同在拳擊台上時一樣被卓序扣住,她的臉微微擡起,和他對視。
越夜,月亮的光越是清冷,幽藍靜谧,卻足夠照亮人的内心。
醉翁之意不在酒。
卓序低下來,吻住了她的唇。
雲想纖薄的背貼着冰冷的玻璃,随後,脊椎仿佛是被熱燙的掌握住。
卓序一直都是上位者。雲想有些顫栗,因為他的手,正在她身上施展統治。
産生像是水沒過胸口帶來的窒息感。但她未嘗不願意沉溺在溫暖的水體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