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是剛出鍋不久的,白霧飄在臉上,雲星爍還沒咬斷嘴裡的面,表情就已經凝固了。
“哥哥應該是平時忙不在家裡吃飯,我在冰箱裡就翻到了幾個雞蛋,要不然放點别的東西會更好吃。”
解釋了這麼一句,顧辭遠也拿了筷子吃面。
雲星爍嘴裡叼着面,分不清這是不是顧辭遠的整蠱遊戲。
或者是兩個人的面分開做的。
顧辭遠又吃了口面,奇怪的看他:“怎麼了?”
雲星爍把面咬斷,忍住去把面吐到垃圾桶的沖動,艱難的嚼了嚼咽下去。
“我們倆的面是一鍋出的嗎?”
顧辭遠把兩碗面看了看,把自己的面推給雲星爍,又把雲星爍的面挪到自己面前。
好奇心大過天,雲星爍猶豫了兩秒,把顧辭遠的面移到自己面前,挑起一筷子面咬了一口。
确定了,是一鍋出的。
遲疑了兩秒,疑惑的問:“你真覺得這面好吃?”
顧辭遠說:“不好吃嗎?”
雲星爍說:“鹹。”
顧辭遠哦了一聲,低頭吃面。
過了好一會他擡起頭,一臉複雜的說:“其實,我覺得鹽這個東西,不太好。”
雲星爍????
顧辭遠解釋:“就是鹹度不統一,有時候這個地方的鹽鹹一點,那個地方的鹽淡一點,每次都放固定的量,就會有時候鹹,有時候淡。”
雲星爍握着筷子,迷茫臉。
顧辭遠試圖讓他相信自己:“真的,這是我多年的生活經驗。”
又試探的問:“很鹹嗎?要不我下次買個廚房電子秤,把每個調料都稱克重。”
答案有些顯而易見,雲星爍覺得自己不該問,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你是沒味覺嗎?”
顧辭遠一碗面吃完,擡頭看他,臉上閃過變幻莫測的神色。
“也不算,有時候能吃出來,有時候吃不出來,看心情。”
真的是看心情,走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閑逛時,煙和酒都受味覺的青睐。
生日時自己吃完一個甜到發膩的蛋糕,也感覺不到絲毫的甜味,像是吃着水泥一樣的惡心。
醫生說是心理疾病,開導他松開自己内心的束縛,一開始顧辭遠還配合治療,後來就有些煩,懶得再折騰了。
所以在酒吧,那杯黑色星期五,他是真的覺得值299的價格。
因為在那個情況下,酒能感受到,醬油的鹹和黃連汁的苦也或許能感受到,可是橙汁酸中帶着的一絲微甜,是不應該在出現在他的味覺裡的。
顧辭遠想,可能是因為那味道一瞬間的刺激,他之前的飲食都比較清淡,下次可以試試味道刺激的食物。
兩個人不算太熟,不适合再進一步的詢問。
顧辭遠把自己的空碗和雲星爍面前的碗收到廚房,沒吃的面倒在了垃圾桶,把碗和鍋都洗了出來。
臨睡前,雲星爍把那隻手機還給他:“你上次忘記拿了。”
顧辭遠剛躺下,聞言又坐起身,接過手機打開,看到相冊裡的視頻沒了。
他笑的不懷好意:“哥哥,我那些不可說的視頻呢?”
那個視頻......雲星爍臉有些紅:“删了。”
他其實有些想問顧辭遠是否有備份之類的,但是最終還是沒問出口。
顧辭遠拉長尾音哦了聲。
他修長的指尖點了相冊最上面的省略号,選擇最近删除,在雲星爍的注視下,恢複視頻。
暧昧的喘息從手機裡冒出來。
雲星爍猛的睜大眼,想也不想的把手機搶了過去,胖嘟嘟的身體那叫一個靈敏靈活。
顧辭遠靠着沙發背,捂着眼笑的那叫一個猖狂,他喊着:“喂,哥哥,你搶我手機,我可以報警抓你的。”
雲星爍假裝淡定的落荒而逃,顧辭遠看到他關了房門,才動了動身子躺到沙發上。
一旁茶幾上的手機亮了下,顧辭遠拿過來看了眼,是一個比較欣賞他的前輩從國外發來的消息,說在準備全球巡演,問他這次是否願意當他的演奏嘉賓。
顧辭遠看着天花闆,嘴角的笑慢慢消散。
片刻後他閉上眼,雙手伸到了半空中,彷佛面前是一架頂級鋼琴,他的指尖在上面跳舞。
這一刻他忘記了所有,置身于世界上最大的劇院,四周一片漆黑,隻有舞台上的燈光成了世界的中心。
他穿着得體的西裝緩緩走到台前,對着坐滿了人卻寂靜的席位鞠躬,随後走到黑色的鋼琴前,進行着他夢到過許多次的表演。
顧辭遠幻想中的自己彷佛能看到所有人的表情,觀衆很喜歡他的演奏,那雙空中懸空的手彈奏更加激昂。
猝爾,不知哪裡來的一聲鳥叫,讓他的手指猛然停住,像是傾盆大雨下到一半被凝固在空中。
燦若桃花的眸子緩緩睜開,裡面是激烈情緒後的平靜/空洞。
他收回空中的手,拿着手機給前輩回複了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