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遠意識還在,卻不想睜眼,呢喃道:“好困,哥哥幫我。”
撒嬌的語氣似羽毛掃過心尖,雲星爍張了張口,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雲星爍家裡沒有備藥箱,之前腿被碰了下,醫院開的紗布記得還沒用完,他翻了好幾個抽屜才把紗布找出來。
重新來到沙發前,跪坐在地上幫顧辭遠小心翼翼的拆着濕透的紗布。
嘶,揭開紗布一角,傷口露在眼前,雲星爍倒抽了口涼氣。
鉛筆粗細的傷口,肉眼看不到的深,傷口就在眉毛上,如果再往下就是眼睛,一時間,雲星爍有些不敢想。
這是多深的仇。
因淋了雨,上口周圍被泡的發白。
這傷口肯定要上藥,最好是去醫院。
隻是......雲星爍看了眼閉目的顧辭遠,又猶豫的不知道怎麼辦。
拿過手機到陽台,撥了個号碼出去,是之前節目上認識的一個醫生嘉賓。
先是再三道歉後,才把事情說了出來。
回到沙發前對着傷口拍了個照片發過去,随後跟着醫生說的藥名,在網上下單。
雲星爍選的最近的一個藥店,還加了加急費,不過十幾分鐘電話就亮了。
他拿了藥,重新跪坐在沙發旁,又把醫生的使用順序和注意事項看了兩遍。
棉簽蘸着碘伏清理傷口周圍。
“哥哥,疼。”委屈的聲音若有若無的傳到耳邊。
雲星爍的手頓了下:“那我輕一點。”
顧辭遠很累很困,意識卻一直存在着,他能感受得到雲星爍小心謹慎的動作。
顧辭遠想,他哥喜歡的是一個善良溫柔的人,隻是很可惜,他哥是個懦夫,不曾想要争取過。
他哥,他哥,顧辭遠睫毛不由的顫了下,染上了濕潤。
顧辭遠沒有想到過,他哥心裡也是怪他的,那兩秒的停頓,說了太多的情緒。
“哥,媽媽最喜歡你,你可不可以幫我說好話,我想回家。”四歲的孩子抹着眼淚懇求着。
“辭遠,别哭,哥會讓你早點回家的。”王石淮這樣答應顧辭遠的。
“爸爸,如果弟弟回來了,你和媽媽還會不會喜歡我?”九歲的男孩坐着輪椅,忐忑的聲音哽咽。
父愛的懷抱緊緊把他抱住:“怎麼會,你是我的第一個孩子,爸爸媽媽最愛的就是你。”
“媽媽說如果沒有懷弟弟,我就不會被人拐走,不會被人打斷腿,我會是個小少爺,會很優秀很優秀。”
“石淮,這件事和你弟弟沒什麼關系。”
風聲寂靜中,男人沉默了會問:“淮兒,你覺得這件事是你弟弟的錯嗎?”
九歲的男孩慚愧的垂下頭:“我不知道,可是媽媽說,如果不是弟弟調皮,他就不會松開我的手,我就不會丢。”
“淮兒,我不知道你是否理解,那個時候,你弟弟還在你媽媽的肚子裡,還很小,甚至算不上是一個生命,是他的錯,但是也不能全怪他。”
“爸爸覺得不是他的錯,為什麼不讓弟弟回家,要把他給一個陌生的家庭撫養。”九歲的男孩問。
男生寬大的手掌在他腦後撫摸了許久,最後淺笑着回答:“因為,爸爸可以沒有你弟弟,但是不能沒有你媽媽。”
“那外公外婆呢?也是因為可以沒有辭遠這個外孫,但是不能沒有媽媽這個女兒嗎?還有舅舅。”
“嗯,媽媽是你外公外婆捧在掌心的小公主,你弟弟......就算有血緣關系,就算心裡虧欠,那也隻能算是一個陌生的孩子。”
因為爸爸不能沒媽媽,外婆外公不能沒女兒,所以是誰的錯都無所謂,把罪全都堆積到了顧辭遠的身上。
他剛出生,就這樣被舍棄掉了。
那個王石淮九歲,顧辭遠沒多想過,他覺得九歲的王石淮還是孩子,可以分不清是非。
可是為什麼現在他哥26了,還是會覺得是他的錯。
顧辭遠不明白,王石淮現在的不開心,是因為自己嗎?
王石淮還是覺得,他的走丢是自己的錯,自己是一切的惡源。
“哥。”
正在剪紗布的雲星爍先是嗯了一聲,轉過頭才發現顧辭遠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正在看着他。
“怎麼了?”雲星爍問。“快好了,等下就不疼了。”
他轉過身給顧辭遠貼紗布:“我叫了外賣,你要吃嗎?”
顧辭遠:“外賣?”
雲星爍抽出一隻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歎了口氣:“你要知道,不是每個胖子都會做飯的。”
他用自己的特長,想逗顧辭遠放松點,顧辭遠也如他所願的笑了下,隻是疲憊的笑更讓人心裡難受。
“那我給哥哥當田螺先生怎麼樣?我廚藝很好,八大菜系你可以随便點。”顧辭遠沙啞的聲音盡是虛弱。
雲星爍震驚的看了他一眼,一個沒有味覺的人,這口氣還挺大。
拿着水杯沖了包預防感冒的藥,又去廚房櫃子裡拿了根吸管。
坐在沙發邊沿,把吸管的一頭送到顧辭遠唇邊:“把藥喝了,要不然會感冒。”
說着手背貼了下顧辭遠的額頭,又放到自己額頭上感受了下溫度差。
剛才醫生說受傷又淋了雨,可以先觀察觀察是否發燒,如果發燒了要立刻送去醫院。
寒冷中的瑩瑩之火炙熱如驕陽,顧辭遠薄唇輕啟,用吸管喝完了整杯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