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閣長老離開以後,司道進去看席清。
席清在床上躺着,地上是破破爛爛沾滿血迹的衣服,司道看席清已經睡着了,放輕動作收拾着地上的東西。
她把屋裡收拾過一遍,坐在床前。席清眼睛閉着,睡的很安穩,隻是右手緊緊攥着,像是不想放松什麼東西一樣。從外邊露出的繩子可以辨出,這是她用靈力凝成的珠子。
司道摸了摸席清額頭,沒有要發燙的迹象。
她把門關上,自己去了廚房。淩雲峰種着不少靈植,用來做菜給人滋補再好不過。司道去池塘撈了條靈魚,煨在爐子上。想着席清身上有傷,司道做的飯菜都很清淡。
濃白醇香的魚湯飄出來的香氣氤氲在廚房裡,旁邊是幾道青菜。
司道洗過手,去了席清房間。
推開門,司道看見席清正撫摸着手裡那顆瑩白圓潤的珠子,黑而長的睫毛一眨一眨,極為認真的模樣。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席清擡頭看過去,手立刻朝後一縮,把手和珠子一起躲在背後。
司道:“?”她不知道席清這是在躲什麼?
“還疼嗎?”司道手指摸在水壺外壁上,溫度合适,她随手倒出一杯,給席清遞過去。
席清用另一隻手接了,捏着珠子的手也挪回到前面,眉眼低垂,看起來乖順可愛,他小聲答:“謝謝師尊。”
他抿了一小口,而後說道:“還是有些疼,不過能忍得住。”
司道看着他把一杯水喝完,伸手把杯子接過來,“疼也是活該,一場比試而已,不要命了?”她看不得席清受傷,而且席清胸口最深的那道傷,是他自己故意弄出來的。
席清也不知道當時他在想什麼,明明不必要受的傷……當時,他眼裡好像隻看得見那顆珠子。韓嘯已經捏碎了一顆,他生怕這顆珠子也碎了。
他低着頭,“是弟子冒進了。”
司道把杯子放回去,“飯菜都好了,先出來吃飯,等我抽空給你去找止疼藥。”她自己不怎麼受傷,即便受了傷,也不怕疼所以沒有備止疼藥。可是席清身上那麼深的傷,恢複起來不是十天半個月的事兒,總不能讓他一直疼着。
司道把飯菜都端到了桌上就坐下了,她打量着席清在洗手,洗的很認真,指尖上幹了的血迹被水珠沖刷下去。
席清又換了一盆清水。
司道把視線收回來,揭開魚湯的蓋子,用湯勺舀了一碗放在席清的座位處。
席清坐下端起湯碗來,“好香啊。”他打了那麼久,肚子早就餓了,三口兩口就把一碗魚湯下了肚。
司道開始吃菜,她其實不怎麼餓,很快就放下了筷子。
席清也忙放下筷子,“師尊吃好了?”
司道點頭,“你慢些吃,我本來就不餓。”這頓飯,她本來就是做給席清吃的,除了一些靈魚、靈植,她還放入了些藥草,利于席清的傷口恢複。
席清吃着飯,也感覺到了絲絲縷縷的靈氣在身體裡遊蕩,溫和地修補着内裡的傷處,他便知道了司道給他做這頓飯的用意。
他突然想起來,今日大比最後的時候,他和飛劍宗宗主在台上很不愉快。他往司念塵那面看了一眼,發現師尊沒看他,他就繼續低頭吃菜,然後,他又往司念塵那邊看了一眼。
司道回頭,“有什麼話你直說就是了。”
席清:“師尊,我好像把飛劍宗宗主得罪死了,你不會怪我吧?”說起飛劍宗宗主,他倒也不怕,但莫名的,他也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司念塵不開心。
司道卻說:“你說錯了,是韓嘯把我得罪死了。”她就這麼一個弟子,被韓嘯那個老東西算計到傷成這樣,她也不是沒脾氣的泥人。
席清聽着這話,不由就跟着笑了一下,司念塵這是在偏愛維護他,然後他趕緊低頭,大大喝了一口魚湯。
司道看着席清吃完,開始收拾餐具,席清忙起來,“師尊你放着,我來收拾。”
司道回頭:“嗯?”
席清說:“師尊已經辛苦做了飯,我收拾吧。”尤其是他知道司念塵不愛洗碗。
司道手上動作沒停,繼續收拾,“你還傷着,回去休息。”她又不是非得分這麼清,洗一次碗而已。
席清在司道目光的注視下,洗了手,躺回到床上。司念塵概來是這樣的,不在乎多做一點兒,也不怕多付出一些,隻是人不熱情,嘴上不說罷了。
司道回來手裡還端了一盤切好的水果,放在了席清床前的小幾上。
席清翻過身來,抱着枕頭趴着,歪頭看司念塵,“師尊,你對我這麼好,我該怎麼報答啊?”他一直都欠着司念塵的情,前世他死在司念塵手裡,本來該兩不相欠了,可現在,他隻覺得自己越欠越多了。
他說不清自己對司念塵是種什麼情感。即便前世親眼看着她把劍刺入自己胸口,他也沒恨過。可是,他不想欠她的。
司道聲音不冷不熱,“我是你師尊,照顧你是應該的,不用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