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道的聲音有氣無力,“算師尊求你……”
席清擡眸,抱着司道的身體失聲痛哭。師尊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算師尊求你”,他伏着哭泣,“師尊,我不要你求我,你快起來……”
他早該知道的,沒有他在旁邊牽制魔尊,師尊在魔尊的攻勢下必然會透支力量。她怕是把體内所有能用的力量都用了。
席清小心探向師尊的頸脈,手指顫抖,泣不成聲。
師尊她,除了這一身皮囊和骨骼還好着,裡邊的筋脈、血肉乃至于靈魂都裂成了碎片。
席清抱着師尊的身體,不肯放開。慢慢的,師尊的身體涼下來,席清不斷給她渡入靈力,想留住她的體溫。
可接着,心魔就在他體内肆虐起來。他擡手朝頭發上的珠子摸過去,那兩顆珠子已經消失了。珠子是師尊的靈力所化,師尊不在了,珠子也就不在了。
煙花的火星子落在飛行法器上,是百姓在慶祝。
誅魔陣再一次被封印,魔尊親自出手都沒傷到一個百姓。普天同慶,所有人都喜氣洋洋,劫後餘生的确是天大的喜事。
可是他的師尊死了啊……
回到道衍宗以後,他帶師尊去了後山,自己也留在後山。
對道衍宗衆人道:“師尊閉關修煉,無事不要來打擾。”
可即便是如此,諸位長老還是将解決不了的事情用靈鴿送信到後山。席清看了那些消息,便自己去做。
完成任務後,他便在師尊躺着的山洞外邊看書,尋找能讓師尊醒過來的辦法。席清始終認為,師尊沒有死,隻要他找到方法,師尊還能活過來。
後來時間長了,道衍宗的長老們便提議讓席清繼任少宗主之位。
宗主閉關的這段時間,許多事情都是席清出面解決的,席清本來就是宗主唯一弟子,繼任少宗主合情合理。
将近六個月時,蘇橋過來找席清,“宗主還不出關嗎?”
席清問他:“什麼事?”這半年時間裡他已經發現了,許多事情,一直都是師尊在做,蘇橋這時候來找他,不會是因為關心師尊。
從他說了師尊閉關之後,除了少數幾位長老問過他一次情況,都沒人在乎師尊現在怎麼樣了。
他們隻會在需要師尊時來找他。
蘇橋把扶光花萼放在桌上,“半年前宗主煉的丹藥隻剩下幾日的量,這藥,隻有宗主會煉。”
席清拿起盒子,“我來煉藥。”
蘇橋目光中雖有幾分不信任,卻還是沒說别的。宗主閉關,他隻能讓少宗主去試試。
席清坐在丹爐前邊,平心靜氣,控着丹火。心魔日日在他的骨血裡翻滾,他已經學會了忍耐,甚至連戒律長老都忘了他還給席清種下過心魔。
指尖顫抖着,已經三天了。
蘇橋在外邊等着,丹房裡沒有爆炸,可他還是擔心。他擔心師尊的藥,也擔心席清。
畢竟席清修為不如宗主,煉這樣的藥有損修為,不知席清現在如何了。
席清推開門,手裡拿着的是藥劑,“下次,我煉丹藥。”這是第一次,席清了解了這些藥草的習性和适宜的溫度,下次便能去煉丹藥。
蘇橋抓住席清的手,看到上邊的燒傷,“你逞什麼強!”
席清隻笑着,“我不逞強,你去找誰給司情師伯煉藥?”
他想到,或許師尊第一次煉藥也受了傷,但所有人都靠着師尊,所以師尊不會說出來,也不會讓人看到。
蘇橋松開席清的手,他隻是說:“少宗主記得塗藥,蘇橋告退。”蘇橋不是因為席清的話被噎着了,他隻是突然想到,他會發現席清煉完藥受傷,卻從來沒關心過宗主。
仿若宗主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
回到後山,席清沒有塗藥,他先去山洞看了師尊的情況。
席清給師尊體内輸送着靈力,慢慢的,他發現師尊體内的魂魄碎片好似有融合在一起的。
如果師尊的魂魄能再拼起來……
席清想到這裡,幾乎把所有有關魂魄的書都借了出來。一本接一本的翻過去,席清不分白天黑夜的找。
三日後,書還沒看完,但他得去琴氏舊址了。
每兩個月去一次,席清從來沒有失約過。盡管半年前大戰時,是琴氏侍族的族老們發動召喚陣法,将他喚回了空間。
五叔的意思是,魔尊出世,司道也攔不住,雲洲大陸必然傷亡無數,席清作為琴氏最後的血脈,得保留下來,以後趕出魔族。
其他族老也是這意思,琴夕雖不同意,但所有族老都同意的事情琴夕沒法更改,隻能護送席清離開。
可笑的是,空間裡這些人,在大戰當日并未出現,卻也是個個身上挂傷,都是和他們的族長和少主打出來的。
席清恨空間裡的那些人,自诩能力蓋世,大敵當前卻隻想着保全自身。如果他們不把他帶回去那麼久,他的師尊不會孤立無援,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真想自己身上沒有流琴氏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