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我的意料,我回頭看見的這張臉,除了些許的疑惑,并沒有多少我以為會有的暴怒。
這樣都不生氣的嗎?
我又仔細看了他一眼,聞骞臉上确确實實一點怒意都沒有。
他半支起身體,眉頭微微皺着:“發生什麼事了嗎?”
被這麼一壓看起來毫發無損。不愧是機甲大賽第一的選手,這身體素質。
“我……”我支支吾吾着,眼角餘光正好掃到了這個教室旁邊的展示櫃。
這裡是一間展示教室。
我幹脆硬着頭皮道:“學長,我正好想起來,這件房間有些展品,想讓你陪我一起進來看看。看你走過來,就下意識推了你一把。”
這個理由蠢的我自己都受不了。
可聞骞居然沒有對我這個傻到冒泡的借口表達出任何意見。隻是擡頭掃視了一下教室,然後表情有些僵硬地看着我,語氣比平時還要沉:“你要我陪你看這些?”
我聽出他語氣的奇怪,卻沒有想那麼多,隻想趕緊把剛才推他那件事糊弄過去,反正現在孜言估計已經進了教室了:“嗯嗯,學長,我就是想帶你參觀一下展廳裡的内容呢,還想請教你些問題呢。”
一個展廳而已,肯定展覽些舊機甲之類的東西。
聞骞重複一遍:“你真的要問我這些問題?”
我心裡一驚,順着他的目光看清了展示櫃了裡的東西。我的表情瞬間僵住,甚至比聞骞還要難看。
我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件教室,展示的居然是。
生理教育課程的模型。
不僅是模型,旁邊還放了泡在防腐液裡面的實物标本,甚至還在旁邊貼心的寫了捐贈者的生平介紹。
都是一些非常出名的校友自願捐贈的,被精細而且認真地展示出來,保存的非常好,可以看出學校對這些東西的重視。
泡在防腐液裡的器官旁邊還擺放着模型,這些模型是等比例制作的,栩栩如生,色彩逼真,尺寸同等于真人大小,甚至還允許參觀者親自上手拿出來仔細看。
與此同時,展示櫃裡的東西就更加讓人臉紅。
裡面包括每種性别的生殖腔,腺體,甚至有些和生殖相關的其他的特殊部位,還十分貼心地标明alpha,beta,omega三個區域,泾渭分明,清清楚楚,讓參觀者可以一眼就看見這幾種性别不同器官的大小和結構差異。
而在beta區域,甚至還重點标注了已退化的生殖腔和腺體的結構,其中,‘刺激無快感’幾個字十分刺眼。還有其他的信息素之類的内容,在旁邊小電子屏上輪轉着。
另外兩邊的alpha和omega區域,小電子屏一頁都介紹不完,腺體區域的介紹就是标記和被标記,信息素的産生機制,作用于腦垂體的原理等等。
我頭皮發麻地看完這些,至于為什麼要做出很認真觀看的模樣,純粹是因為我不想回過頭面對聞骞。我實在不想看到聞骞看我的奇怪表情。
但是後背的視線越來越難以忽略,我沒法假裝感受不到聞骞正看着我。
“你就帶我看這種東西?”聞骞重複一遍,語氣有些怪異。
“嗯。”話已經說出去了,就沒有反悔的餘地,走一步看一步了,“就是這個,我覺得,額,就是大家其實對beta都不太了解,我,額,我想帶你來了解一下,關于beta身體構造這些。還有,就是,那個,我也想了解一下,alpha,額,他們是什麼樣的,額,構造。”
我張口就來,某種意義上,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胡言亂語什麼了。我給我自己催眠,沒關系,沒關系,你沒有羞恥心的,你沒有羞恥心的。
聞骞站到我身邊,随着我的動作一起扭過頭,然後我們倆的視線就不小心轉移在一個alpha的生*殖*器官上,這個模型大小對比旁邊兩個,尺寸上要大出不少,看着有些觸目驚心。
聞骞的眼神暗了暗:“你要對我說什麼,就直接說,不要拐彎抹角。”
我有些疑惑,直接說什麼?
哦對,我說了剛才要去問他些問題。
這些關于展品的問題。
我瞬間留下冷汗,我現在要問一個見了兩面的alpha這些生理結構的問題。
我要是個omega,這麼問他,估計現場就能讓他在這裡A性大發,把我給當場辦了。
還好我是個beta。我下意識慶幸自己是個beta了。
“嗯,就是,那個,等出去再說吧,這裡不太适合。”我顧左右而言他,主要是實在找不到借口了。再問下去實在超過我們倆目前認識的限度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明明不是一個臉皮這麼薄的人,以前上課也學過這些,都十分淡定。沒有啥害臊的情緒。
而且我确定,但凡身邊是别的任何人,我都不會介意周圍的模型,都念到帝大這種程度了,也不至于對一點生理知識就避如蛇蠍。以一種純粹的學習的眼神了解這些内容一點都不會讓人覺得羞恥。
可現在,我身邊的人是聞骞。
一切好像都變味了。
“不用出去了,這裡挺合适的。你要是問不出口就算了。現在,你是不是要給我介紹beta的身體結構?說吧。”
合适個毛線啊。根本不合适!
我咽了口口水,放松了些,加上聞骞從頭到尾也沒怎麼為難我,我現在對他也沒有那麼害怕了,于是十分淡定地開口,再一次把話題轉移了:“學長,其實關于beta的東西,也沒有什麼特别的,你也知道,我們beta數量比較少,也沒有什麼特别這裡也就這點東西,沒啥好看的,我想起來我還想問你關于機甲操縱事情,關于……”
聞骞卻沒有耐心在聽我說這些,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展示櫃的電子顯示屏上:
“beta的腺體退化,無法分泌和接受信息素。”
他居然讀出聲了!
明明他的語氣什麼情緒都沒有,但我就是被他的語氣弄得渾身别扭。
“你聞得到信息素嗎?上面說了隻是退化的部分功能,不是完全沒有作用吧。”
“可以聞到,應該是我鼻子裡有受體,但是其他地方沒有反應。”我老實承認,這不是什麼需要隐瞞的。突然我想起來上次,因為他比賽完比較激動的時候,隐隐約約洩露出來的信息素味道。
最初我還以為是因為他不知羞恥胡亂散發信息素,後來知道人家剛比賽完又趕着躲追兵,就稍微明白是我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