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就走。

緣來緣去，飄散如風，終有再會之時。

江照月準備同精靈王解釋清楚，留在這裡鍛造完整個靈之域的房屋，辭别靈之域。

花花走在她身邊，忽然覺得她看起來很遙遠，不安起來:“江江，我可以和你一起嗎？”

江照月搖頭:“不了，我自己去。”

是花花和柳爺爺帶她進來，還不清楚這位精靈王的性情，不知道他會不會因此懲罰他們，江照月不想冒險。

花花努力找話:“今天是雨日，雨官會降下靈雨。隻要淋了靈雨，我們就會少生很多病。”

确實下了雨，但靈力很微薄，對江照月不起什麼作用。

雨官的雨，大概是催生新的精靈，或是為新生精靈洗塵。

踏上無邊平原，花花已經止步，隻剩下江照月一個人沿着草原行走。

可許久過去，卻并沒有見到精靈王的儀仗。

她想了想，停在原地。

江照月聽到有草木混着雨水被踩踏的細碎聲響，是一個撐着傘的青年。

在四季如春的靈之域，他披着雪白大氅，濃密的絨毛圍着他蒼白的臉龐，看起來有些病氣，傘面跳動的水珠彙成道道細流，順着傘骨滑下，在接近他衣衫時被靈力阻隔。

畏寒，體弱，還有些裝……不，是附庸風雅。

是一個實力不錯的人族修士。

青年靜靜站着，目光像雨一樣清透，擡眼問道:“你不冷嗎？”

“不冷，但你看起來很冷。”

“是的，”青年以手抵唇，輕輕咳嗽起來，蒼白的臉浮上一抹血色，眼角卻彎了彎。

江照月收回前面的話。他動作緩慢，有行雲流水之感，卻不像表現出來的溫文穩重，反而有些靈動。

這是江照月第一次在靈之域見到人修，她問:“你為什麼來這裡？”

青年眨眨眼，染上笑意:“我聽說我的朋友來了靈之域。”

江照月發問:“進入靈之域有什麼條件嗎？”

青年搖頭:“塑形水。”

“你來了多久？”

“很久。”

“你見過精靈王嗎？”

“嗯。”

“他會不會迷路？”

“不會。”青年笃定。

江照月沉默一瞬，問道:“他來了嗎？”

“來了。”

江照月重新打量他。

他在笑，身量纖長，背後沒有翅膀，從衣衫發飾上看不出是哪種精靈，反而是個純正的人修。

他笑起來眼睛彎彎，像是融了光，看誰都明亮。

精靈王，不是精靈，而是人修。

“你好，我的朋友，”青年道，“石韫玉。”

“江照月，”許多修士都會維持在年輕的狀态，她很快接受了他是精靈王的事實，“您不覺得奇怪嗎？”

兩個素昧平生的人，怎麼可能有接觸。

“是朋友，”石韫玉隔着雨線望向天際，“随緣而已。”

他問:“你在避誰的禍？”

江照月點頭:“宋過。”

石韫玉颔首:“萬事勝意。”

他像一陣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沒有屬官相護，沒有儀仗跟随。

不像精靈王，倒像是個出門踏青的凡間公子。

但江照月絲毫不敢輕視他。

将飄零離亂的精靈族整合起來，帶着精靈族節節攀升，實力和過人心計必有其一。

花花飛過來，拉着江照月一起離開:“江江，柳爺爺說，王給我們帶了好多好多好東西，每個小精靈都有！”

“小精靈們誓死追随王！”

“不過呢，王今天要去收拾壞人。”

“什麼壞人？”江照月問。

花花很雀躍:“不知道，但是王每個月都要出去幾天。”

江照月想起來了。

聽說靈之域并不安穩，石韫玉每個月都要去加固結界。而下個月月初，問天宗有交易要和他商談，他卻稱加固結界時受傷，閉門不出。

活躍在邊界的是一隻滿口謊話的惡鬼。

……

鬼氣是藏不住的。

江照月踩着若水來到靈之域邊界，一路循惡鬼氣息而行，在一處鬼氣沖天的荒涼地停下。

惡鬼的威脅以精神攻擊為主，最擅長以謊言蠱惑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