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魚,退後。”
沈魚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身後的床鋪,“再退就到床上去了。”
沈魚看到三胞胎手拉手跑了過去,一個渾身縫合線的屍體緊跟其後,從它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上不難辨認出那就是剛剛死去的于媛媛,隻是被這裡不知名的力量用黑色縫衣線重新拼了起來,脖子上空空如也,原本屬于她的頭顱卻不翼而飛,往外咕噜咕噜地流着鮮紅的血液。
“我的頭呢?”
“誰看到我的頭了?”
于媛媛動作僵硬地伸出雙手摸索着,然後在106的門前停了下來。
沈魚雙腿一軟,直接坐到了床鋪上,她面色驚恐地看着門口,“何檢,她在這邊停下做什麼?”
何箐毫不留情地拆穿道:“因為你幸運值為0,所以什麼東西都能吸引過來。”
沈魚詫異地看着何箐,心裡的恐懼全被系統的離譜給驅散了,“什麼?這系統靠不靠譜?憑什麼我幸運值為0,我覺得我還是蠻幸運的啊。何檢,你幸運值多少?”
“80。”
沈魚絮絮叨叨地說:“我們中和一下也一人40啊。”
“或許是因為其餘玩家的幸運值沒有低于40的。”何箐從床上翻坐了起來,一臉警惕地盯着與他們隻相隔一層僞裝布的于媛媛,“沒關系的,沈魚,别怕。”
于媛媛遲緩地往前走了一步,突然一股黑霧平地而起,很快遮擋了僞裝布外的視線,随即像是喪失了全部的視野一般,僞裝布外走廊上變得漆黑一片,安全出口的幽綠的燈光卻穿透了黑霧的顆粒之見的縫隙,整條走廊變得越發地詭異起來。
黑霧迅速吞噬了于媛媛的屍體,像是在走廊上刷了一層霧蒙蒙的黑色油漆。
沈魚看了一眼何箐,随即便覺得那些黑霧像是富有生命一般,蠕動着鑽過僞裝布進到了房間裡面,帶着嗆人又刺鼻的氣勢。
沈魚下意識地抖了一下,她捂着口鼻,往何箐身側靠了靠。
“何檢,那是什麼?”
嘭!
沈魚的話音剛落,沉悶的響聲在走廊上炸了開來,僞裝布抖了幾下,接着便歸于平靜,隻是上面多了幾道緩緩而下的陰影。
鮮血夾雜着内髒碎片以及碎肉噴濺在了僞裝布上,并順着紋理蠕動着流淌了下來。
“走廊上有東西!”
沈魚的聲音裡帶了一絲的顫抖,她十分确定剛才有東西一閃而過,并且在一瞬間碾壓了于媛媛的屍體。
沈魚捂着口鼻低聲咳嗽了起來,四周的溫度逐漸升高變得灼人,她覺得自己此時正處于一場大火之中,滾滾濃煙瘋狂地往口鼻中鑽,像是帶了鈎子一般,狠狠地勾住了器官和肺泡。
“好像着火了。”
何箐見沈魚跌坐在地,伸手撐了她一把,“沈魚,敢不敢賭一把?”
“賭什麼?現在鉚足力氣跑到西側的衛生間裡嗎?”沈魚咳了幾聲,“可是樓道上有個很恐怖的東西,我們有把握嗎?”
“整個副本已經開始貼近背景事情發生時的情況了,我們要快點還原出故事離開,否則越往後死亡率越高。”何箐說,“我們隻能賭一把了,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來電,與其在這裡被嗆死,不如搏一搏。”
沈魚聽完何箐的話後突然笑了一聲,“何檢,你好瘋啊。”
“沈律,你害怕了?”
何箐摸過床頭櫃上的眼鏡戴好,在鏡框附近點了幾下,面前濃稠般的黑霧在他的眼裡便清晰了不少。
沈魚在何箐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她看了一眼何箐的眼鏡,随即調侃道:“何檢,你怎麼還有高科技啊。”
“在一個賽博朋克的未來本裡拿到的道具。”何箐解釋說,“沈魚,跟緊我,如果我讓你躲開,一定不要遲疑。”
沈魚點了點頭。
何箐大步上前,伸手将遮光布扯了下來,走廊上的黑色濃霧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一股腦地湧了進來。
沈魚覺得那些黑色濃霧像是有生命一般,其中遍布着充滿意識的觸手,不斷地撫過她的身體,甚至是撩過她的發絲,輕輕地拽住了她的發尾。
“何檢,你有沒有覺得走廊上太靜了,按理來說不應該這樣的。”
何箐轉頭示意沈魚噤聲,他拉着沈魚的手腕往前挪着步子,經過李明遠的房間時,伸手敲了敲房門示意他們出來。
何箐不等李明遠出來,反手将沈魚推了出去。
沈魚在下一刻便覺得一股強風襲來,落在她身前三寸的位置。
沈魚下意識地就地一滾,防止黑霧中的東西再次攻擊,這不過她徹底失去了方向。
很快一股強勁的風直逼沈魚而來,她甚至感受到了風中夾雜着的鐵鏽味與血腥味。
沈魚俯身躲過,然後迅速往前跑了幾步,她雖然不知道黑霧中的到底是什麼,但是憑借着剛才感受到的風速和氣壓,面前的應該是個龐然大物,至少兩米往上。
突然,面前的黑霧如同潮水般散開,整條樓道露出了它本來的樣子,斑駁的牆紙和破舊的木質地闆煥然一新。
沈魚心中一驚,迅速從口袋裡摸出了那個木偶娃娃,她懷疑現在的情形跟她第一次接觸到這個娃娃時一樣,大概是被這個木偶娃娃拉入了一個仿佛幻境又像是未來的地方,畢竟昨晚她從木偶娃娃的幻境裡看到了被分屍又被縫合的于媛媛。
隻是不知道這個木偶娃娃的幻境幾分真幾分假。
沈魚試探地挪動步伐往前走着,她剛邁出去一步,整個走廊如同掀起了漣漪一般,一圈又一圈地蕩了開來。
沈魚難受地捂住了眼睛,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走廊的兩側多了幾個元青花,隻不過每一個元青花上都擺放的一個頭顱,從貝琪的開始,然後是孫立堅、齊帥帥、蔣龍舟、于媛媛、劉莉......
沈魚覺得自己的額頭開始冒冷汗,她快步往前走着,在大廳處看到了自己的頭顱。
接着,地面一股距離的震動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從東側狂跑了過來。
沈魚下意識地扭頭往東側的走廊看了過去,隻見一個穿着破爛長裙、身高有兩米的女人,手拿巨斧朝她跑了過來,巨斧女人頭發髒亂地垂在身側,離沈魚還有五步遠時,她便揮舞起了自己手中的巨斧砍了過來。
沈魚覺得這個距離自己根本躲不過去,索性閉上了雙眼,接着她便被一股沖擊力撞到在地。
走廊裡的黑霧重新湧了上來,遍布在每一個細小的角落。
何箐拍了拍沈魚的臉,半攙半抱地攏着她,“回神,發什麼呆,快跑!那個東西追上來了,往西跑,現在它在我們身後。”
沈魚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與何箐一起往走廊盡頭的衛生間跑去,她分神看了一眼身後的濃霧,“那是什麼東西?”
何箐的臉色非常難看,甚至可以用慘白來形容,他伸手推了推臉上的眼鏡,“一個手拿巨斧的女人。”
沈魚十分痛苦地呻/吟了一聲,她拍了拍額頭,“我似乎知道那個木偶娃娃的作用了。”
“什麼作用?”
“看見未來。”沈魚說,“我們出不去了,我們都會死在這裡,我看到所有人的頭都被放在一個花瓶上。”
“不會的。”何箐神情堅定地說,“沈魚,左拐了。”
兩個人沖進了衛生間内,何箐迅速在門口拉起了僞裝布。
李明遠和餘微已經在這裡了,兩個人全都依靠着洗漱台喘着粗氣。
李明遠擦了擦額頭上的熱汗,“還是這裡能喘得了氣,在房間裡差點憋死,不是說安全屋是安全的嗎?可以酣睡一整夜嗎?為什麼還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何箐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沈魚聽到何箐這麼說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低頭繼續擺弄着手中的木偶娃娃,想知道這個小玩意身上到底有什麼玄機,能讓她三番五次都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嘭嘭嘭嘭!
重物落地的聲音從廁所裡傳了出來,接着便是令人頭皮發麻的抓撓聲。
李明遠率先反應過來聲源,迅速上前拿□□鎖住了廁所的門,随即尬笑着說:“我們的運氣這麼差嗎?還是有說有人幸運到了極緻,走哪都能遇到怪物?”
何箐默不作聲地看了沈魚一眼。
那些吊在廁所隔間的焦屍突然掉了下來,它們爬出隔間,猛烈地拍打着衛生間的玻璃門,甚至有些焦黑的手臂穿出了玻璃,在門上胡亂摸索着,妄圖通過這種方法來打開門。原本堅硬的玻璃門,在它們的手中如薄紙一般脆弱不堪。
李明遠警惕地看着那扇玻璃門,然後緩慢地往後退了幾步。
沈魚看了一眼堆放在一旁的水管,她迅速甩開,将一段接到了水龍頭上,另一端捏扁後對着玻璃門一陣猛沖,那些屍體果然如同她想象的一般,已經燒焦至碳化,被高壓的水一沖,立刻掉下來一些斷臂和手指,但是卻防不住焦屍數量龐大,前仆後繼地湧了上來,龇牙咧嘴地妄圖從狹小的玻璃碎片之間鑽出來。
李明遠笑着說:“這個方法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