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
一陣十分突兀的孩童小聲在沈魚的耳邊炸開,她頓時覺得毛骨悚然,小心翼翼地扭頭看了一眼江宥辰,卻發現後者似乎并沒有聽到剛才的笑聲,一如既往地看着那個兩個隊伍跟棺材隊交談。
沈魚探頭往江宥辰身後的胡同裡看了一眼,并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小孩。
“咯咯。”
沈魚伸手按了一下口袋,突然想起放在其中的木偶娃娃,她伸手摸到那個木偶娃娃,頓時發現周圍有了一絲的變化,絲絲萦萦的黑霧纏在他們周圍,非常的稀薄,似乎一陣微風就能散得無影無蹤。
小孩子的笑聲在沈魚的手按到木偶娃娃的那一刻就此消失。
沈魚這才發覺剛才的笑聲是木偶娃娃發出來的,目的大概是為了提醒她。
于是,沈魚順着那些黑霧找尋着源頭,卻發現黑霧最濃厚的地方是在棺材周圍,同時還有源源不斷地黑霧從棺材内滲出來,往四周蔓延擴散着。
沈魚緩緩地松開了手中木偶娃娃,讓它跌落回口袋的底端,那些黑霧也瞬間不見,周圍的一切都恢複如常。
“你在買什麼關子啊?這棺材裡面到底放的是什麼?總不能是死人吧?”
這句話一出,棺材隊所有人的臉色大變,看着兩個姑娘的眼神也變得極為的惡毒和怨恨,仿佛下一刻就會撲上去将兩人生吞活剝一般。
兩個小姑娘被吓得後退了一步,其中一個膽量稍大的依舊不依不饒地說:“不說就不說嘛,用得着這個樣子嘛,其實我們也沒有多想要知道你們的棺材裡放的是什麼。悠筱,我們走。”
棺材隊為首的男人突然桀桀地笑了起來,“其實棺材裡放得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是要獻祭給龍王的龍女。”
沈魚蹙眉,“龍女?那會是什麼樣的祭品?總不能是像人彘一樣的東西了吧?”
“很難說,這裡稀奇古怪的東西有很多,不能保證龍女的詭異程度比人彘花瓶的詭異程度差。”江宥辰低頭看了沈魚一眼,“不過你不用過于的擔心,畢竟這是規則怪談類副本,遵守正确的規則還是第一位的。”
沈魚點了點頭,随後她看着那兩個姑娘逃一般地離開了十字路口,棺材隊在原地休息了片刻也擡着棺材繼續朝南走去。
“我們去看看他們會把棺材擡到哪裡去。”
江宥辰跟沈魚的想法不謀而合,應了一聲後小心謹慎地跟了上去。
沈魚從系統商店裡買了一堆熒光棒,每經過一個路口她都會掰亮一個,然後扔進草堆之中。
兩人尾随着棺材隊一路向南,兩側的房屋開始變得稀少,河灘地貌逐漸取代了人工水泥路,四周的石頭也越發變得圓滾了起來。
河面上生着一場大霧,随着風的流動稀薄的散在周圍,但是河面上的霧像是被固定住了一半,以至于龍王廟也被若隐若現的包裹在其中。
離開村莊之後,便是一片布滿了灰色鵝卵石的河灘,周圍的樹木變得多了起來,稀稀疏疏地簇擁着奔流不息的湘水河,龍王廟就位于湘水河之上。
樹木與鵝卵石河灘詭異又異常和諧地共生着。
龍王廟的外形十分的古怪,像是用樹枝堆起來的一般,它沒有任何仿古建築的特點,也沒有任何朝代的建築特點,甚至沒有在外牆上塗抹任何的防水防潮裝置,搭建成廟的木樁通體漆黑,朝向外面的一端被人工雕刻地十分的尖銳,整座廟呈現張牙舞爪地詭異形狀。
湘水村的村民此時正舉着火把站在河岸上,正吵吵嚷嚷地商量着有關于龍王祭的事情。
沈魚招呼着江宥辰躲在一處較近的灌木叢中,小心翼翼地撥開樹枝往龍王廟的地方望着。
趙村長見棺材隊走近,立刻招呼着他們将棺材擡進廟中。
“老張,事情都辦好了?現在還差多少祭品?”
棺材隊為首的人叫老張,見趙村長找他問話,立刻跑上前谄笑着說:“都辦好了,我們保證到龍王祭那天之前每日給龍王獻上四個祭品。”
趙村長點了點頭,“事情辦的不錯。”
老張搓了搓手,“那我們的神藥,村長能不能先支付給我們一點?”
“隻要你供應好獻祭給龍王的祭品,神藥自然是少不了你們的。”趙村長從口袋裡取了一個礦泉水瓶子出來,“你可不能拖後腿啊,一定要每天給龍王獻祭上四個祭品。”
老張飛快地将礦泉水瓶子搶在手裡,點頭哈腰地朝着趙村長說:“一定,一定,這是一定的。”
沈魚眯了眯雙眼,她仔細地辨認了一番那個礦泉水瓶子裡的液體,之間其中裝了半瓶子瑩綠色的濃稠液體,似乎還有挂壁的傾向,那顔色就像是熒光闆的顔色一般。
“那些液體會是些什麼東西?”
江宥辰低聲說:“看看再說,這個村子的秘密似乎有很多。”
“一天四個祭品,一共六天,剛好是我們二十四個人,他們剛剛擡的棺材裡會不會放着今天一早跑出去的那個男生?如果不出意外地話難道今天要死四個人?”沈魚垂眸回憶了一番今天的事情,已經有三人違背了規則,再加上從旅遊團裡跑出村子的那個男生這已經完成了棺材隊所說的祭品數量。
老張拿到礦泉水瓶後如獲至寶地捧在手裡,随後他迅速将身上的長袖外套脫了下來,隻見他幹瘦的身體上生滿了密密麻麻的小肉瘤,老張脫完上衣還不夠,又迅速将褲子脫了下來,如果不看老張那張毫無異常的臉,面前站着的簡直就是一個非人的怪物。
江宥辰頓時感到一陣生理不适,他低聲提醒道:“這個場面有些讓人不适。”
沈魚探頭看了一眼,有些難受地蹙緊了眉心。
趙村長睨了老張一眼,立刻面色有異地偏過了頭,欲蓋彌彰地咳嗽了幾聲,“老張啊,這就是你違背龍王的下場啊,當初龍王指定了你家婆娘,你居然還護着跟一個寶一樣,就是一個傳宗接代的工具,沒有必要那麼緊張,你又不是沒有娃兒。”
老張嘿嘿地笑了幾聲,然後他迅速擰開礦泉水瓶子,将裡面的粘稠液體塗滿了全身。
沈魚看着老張的動作,随口道:“看來祭品龍女應該是人,大概就是我們了。”
“其實,這個場面并不适合女孩子去看。”江宥辰說,“要不你還是回避一下吧,我會将後面所發生的場景如實複述給你的。”
沈魚神情怪異地看了江宥辰一眼,“沒想到江總還怪體貼人?這個時候了還在意這個?”
江宥辰微微一笑,“其實你不必一直這樣叫我,你可以跟顧念一樣叫我辰哥,而且我也确确實實比你大。”
“那這個便宜我就不占白不占了。”
老張還在瘋狂地往身上塗着瑩綠色的液體,很快礦泉水瓶便見了底,他随後将瓶子放在一旁,然後大刺刺地躺在了灰色的鵝卵石河灘上。
瑩綠色的濃稠液體緩慢地穿梭在小肉瘤之間的縫隙中,從老張的身體上流了下來,落入了鵝卵石的縫隙裡再滲透進地下。
接着,老張突然白眼一翻,整個人以一種十分怪異地姿勢站了起來,并且在龍王廟前跳着十分詭異的舞蹈。
趙村長見狀神情大驚,立刻說:“龍王顯靈,降下神舞,保佑我們湘水村風調雨順。”
趙村長率先跪了下來,不斷地朝着舞蹈的老張磕頭跪拜,周圍的村民也紛紛效仿。
“沈魚,你有沒有聽過一種病?”
“什麼?”
“神經纖維瘤,我覺得和那個老張的病症十分的相似,但是那是一種主要為染色體遺傳的顯性遺傳病,因為人體每一處地方都布滿神經,如果長在大腦中會造成癫痫。”
沈魚問道:“好治嗎?”
江宥辰搖了搖頭,“沒有一種有效的治療方法,隻能減輕病痛,而且多發性的會危及器官。”
沈魚有些不适地吞了吞口水,卻覺得自己的喉嚨裡像是有異物一般,讓她對于自己的口水有些難以下咽,仿佛自己的喉嚨裡的軟肉上長滿了肉瘤,伴随着吞咽有一種不上不下的錯覺。
“我們先回去吧,他們大概也沒有什麼動作了。”
江宥辰點了點頭,兩人轉頭迅速離開了河灘。
此時,天空已經有些微微擦黑,地平線之上的橘黃色太陽像是一隻眼睛,監視般地盯着整個湘水村。
沈魚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時間,副本中的時間已經接近下午的六點鐘,已經到了太陽落山的黃昏時刻了。
沈魚一邊撿着沿路用來做标記的熒光棒,一邊往阿川家開的青年旅社走去。
炊煙袅袅地從各家的煙囪中升起,空氣中也夾雜了一番飯菜的香甜。
江宥辰腳步一頓,“奇怪,明明村民們都在河灘上,這個時候是誰會在家裡做飯?”
“應該是家裡的妻子吧,畢竟河灘上沒有女人。”
沈魚說完便彎腰撿起了草叢裡的一根熒光棒,再起身的時候卻發現江宥辰停住了腳步。
沈魚疑惑地越過江宥辰的肩膀往前看去,隻見前方道路的中央站了一個穿着彩條衣服的女人,她留着烏黑的長發,此時正垂着頭站着,過長的頭發垂了下來,一時之間根本無法分辨出她的前後面。
女人似乎發現了沈魚他們,她緩緩地擡起了自己的手臂,随後站在原地翩翩起舞,她的舞姿怪異又僵硬,似乎被什麼沉重地東西拽着四肢的動作。
女人一邊舞動着自己的身體,一邊朝着沈魚他們走來。
沈魚錯愕了一瞬,立刻說:“我建議繞開她快點走。”
女人身形一頓變換着舞步,來到了另一個路口處,恰巧那個路口就是通往青年旅社的路口,這表明那個女人直接用行動堵死了沈魚他們的路。
江宥辰說:“入村須知裡有關于村民們的規則嗎?”
沈魚點了點頭,“第六條是不要跟村裡的女人搭話,因為她們的精神有問題,第七條是如果在村裡遇到跳舞的女人,請主動詢問她們的住址,并将她們送回家。辰哥,你信哪一個?”
江宥辰說:“說實話,我覺得第六條比較可信。”
沈魚摩拳擦掌了片刻,躍躍欲試地說:“不如我們上前問問她,萬一可以問出東西來呢?”
江宥辰蹙眉,他神情不解地看着沈魚,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其實,規則怪談類副本還是穩妥一點比較好。”
“好吧。”
沈魚低着頭路過跳舞女人的時候心依舊在狂跳着,索性那個跳舞女人并沒有其他的動作,對于沈魚他們的舉動也視而不見,隻是一直在原地揮舞着自己的四肢。
兩人有驚無險地回到了青年旅社,剛到門口便聽到了劉聞棋的大喊大叫。
“是誰?那個王八羔子?!”
劉聞棋指着自己的房門,像一頭瘋狂地野獸。
沈魚記得劉聞棋他們的房間在二樓,于是便仰頭朝二樓看了一眼,之間刷了綠色油漆的房門上有着一個大大的紅色叉号,像是被人剛剛畫上去的,顔料似乎并沒有幹透,此時還在往下流淌着,以至于形成了一副詭異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