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魚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然後她咬住腮肉,極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不因為過激而顫抖,她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是啊,多好的願望啊,等你平安離開這個副本之後,再過幾個副本就可以完成了,千萬不要放棄啊。如果連你都放棄了,你的願望還怎樣實現呢?”
顧念看着沈魚的眼睛,不知不覺之中便被她的話語所感染,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對沈魚說:“沈魚姐,謝謝你,我覺得我現在的心情好多了,我們繼續找找規則吧,我們會一起離開這個副本的。”
江宥辰從兩人開始這個話題的時候,便起身遠遠地站在了一旁,他從口袋裡摸出了香煙和打火機,點燃後深深地吸了一口,與冷空氣一起吸入/體内,刺激又辛辣的香煙加上如刀一般的空氣,毫不留情地割着他的氣管以及肺部,随着呼吸吐出來的卻是經過體溫熨帖過的暖意。
如此一來一往,做不了反抗的事情,隻能讓自己變得麻木,好适應這種無情的刺激。
顧念說完之後便從雪地裡站了起來,她掃了掃身上的積雪,然後将沈魚也拉了起來,伸手也替她掃去積雪和灰塵。
沈魚面無表情地看向陸笙,她現在非常需要陸笙站出來嘲笑她的智商,說她分析錯了,顧念根本沒有被附體,那張照片隻是因為過度曝光而造成的虛影。
但是,陸笙并沒有這麼做,甚至在沈魚看過來的時候第一時間轉移了自己的視線。
江宥辰将煙蒂扔進雪地中踩滅,然後朝着三人走了過來,“我看這雪一時半刻是不會停了,我們先回去吧,沒有保暖衣物禦寒,我們長時間在雪地裡容易失溫,不如回去好好地研究一下新出現的規則。”
顧念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周圍的溫度,她伸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然後朝着江宥辰點了點頭。
四人結伴回了青年旅社。
阿川正在院子裡燒着熱水,然後拿出白色的搪瓷缸子擺在桌子上,往其中倒滿了熱水,她見四人回來便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熱水,“喝水。”
沈魚發現在院子裡已經聚集了不少的玩家,除了江雲峥一家三口,還有栾聲豐帶着的黃毛一行人,但是聚集在此處的人一雙手就能數得過來。
栾聲豐見沈魚四人回來,然後将手中的搪瓷缸子放在了桌子上,“你們四個誰能做主?”
沈魚看了一眼栾聲豐,挑了處離他最遠的地方坐了下來,她捧着滾燙的陶瓷缸子取暖,卻一點也不敢大意。
栾聲豐見無人回他,隻好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想跟你們談合作,這個副本的兇險程度你們也都見識過了,這不過才不到兩天的時間便死了一半的人,往後的幾天必定都不好過,所以我們可以共享信息,将所知道的事情說出來,這樣也可以讓生存得到更多的保障。”
江宥辰擡眸看了一眼栾聲豐,“在座的有誰購買了通關秘籍?”
栾聲豐的隊友們頓時竊竊私語了起來,唯獨栾聲豐一臉凝重地看着江宥辰。
“沒有,我們沒有買過那種東西。”栾聲豐說,“但是跟你們合作我是帶着誠意來的。”
栾聲豐說完便拿了四個稻草人放在了桌子上,“我是一個傀儡師,這個稻草人就是我給四位的禮物,可以用于死亡替身,相當于在這個副本世界裡多一條命,如果各位答應我的合作,可以将這個稻草人拿走。”
栾聲豐說完之後十分自信地笑了起來,他在月亮樂園裡也算是非常有名的傀儡師,他的誠意如此的大,而且開出的條件也十分的誘人,他不信面前的四個人不會答應,而且識時務者為俊傑,以現下這個情況,所有人報團取暖才是正确的,單打獨鬥在這個副本中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栾聲豐心裡也有自己的算盤,團隊的人越多在規則怪談類副本的優勢就越大,他完全可以用團隊的新人去測試規則正确與否,隻要最後他能成功并完好無損地離開這個副本,中途的傷亡都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蔣珺此時蹦跳着從青年旅社外跑了進來,他見桌子上有熱水,立刻眉開眼笑地捧了起來,一邊喝着一邊取暖。
“這天真是邪門,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邪門的天,直接從秋天過度到了冬天,這也太冷了些。”
蔣珺喝了一口熱水,才覺得自己的四肢暖和了起來,他看了一眼院子裡的人,“這麼巧,大家都在啊,不過就隻剩下這幾個人了嗎?”
栾聲豐陰沉着臉應了一聲,“那些人都很奇怪,下過雪之後全都到河邊去幫忙了,也不知道附到他們身上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蔣珺笑了一聲,“不過也無所謂了,這畢竟是四星半的副本,優勝劣汰嘛,萬一再來一個像劉聞棋那樣的蠢貨,還不知道要怎麼樣呢,把隊伍拉進火坑可就不好了。”
蔣珺說完便坐在了栾聲豐的身邊,兩個人非常愉快地交談了起來。
沈魚從他們的肢體動作上看出,他們兩個要麼在現實世界中相識,要麼就是在月亮樂園裡是同一條利益線上的人。不過,這兩個人聯手對于他們四個人來說可真是個大麻煩,一個的天賦是能夠複制所有人的天賦,另一個的天賦是能夠制替身的傀儡師,雖然算不上是強強聯手,但是比他們這邊的配置優秀太多了。
沈魚想到這裡便看了陸笙一眼,她記得在副本開始之前江宥辰介紹過他的天賦是巫蠱師,顧念的天賦是現在已經毫無作用的感知,而她自己的天賦則有些不清不楚,是一個萌寵,但是陸笙的天賦她卻一無所知。
陸笙感受到了沈魚的目光,扭頭不解地看着她。
沈魚慢騰騰地往陸笙的方向挪動了幾分,低聲問道:“師兄,你的天賦是什麼?”
陸笙蹙眉,他看着沈魚,随口胡謅道:“不死。”
沈魚震驚地瞪大了雙眸,十分快速地說道:“逆天啊!你是金剛狼還是修習了金剛不壞之軀?有這種逆天的天賦嗎?你是不是在騙我?”
陸笙勾了勾唇角,“當然沒有這種天賦。”
栾聲豐問道:“你今天有什麼發現嗎?”
蔣珺說:“發現?那可真是太多了。”
栾聲豐聽蔣珺說完,先是擡手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随後他睨了一眼桌上紋絲不動的稻草人,随後又擡眸看向了沈魚四人。
“怎麼?你們四個人的意思已經這麼明确了嗎?不再考慮考慮了嗎?”栾聲豐點了點面前的桌子,“不接,我可就當你們是敵人了。”
沈魚看了一眼江宥辰,見他沒有要答應的意思,便起身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回了房間,她上個副本已經被陳東和給坑怕了,生怕這個副本又别人手中的踏闆或者是棋子。
小貓朏朏一直安靜地待在沈魚的背包裡,這時正發出呼噜呼噜地睡覺聲。
沈魚準備回房間後将它放到了床上,讓它能夠睡得更舒服一些,其他人的天賦看起來十分的有用處,但是到她這裡,天賦更像是一個祖宗,她還要好好伺候着,讓它不能有一點閃失。
沈魚之前還想着養一隻小動物在家裡解悶,現在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了,因為養小動物實在是太過于困難,瑣事過于的繁多,她隻看看就好了,而且擁有一隻電子寵物也不錯。
栾聲豐卻突然說:“站住!我允許你走了嗎?”
沈魚立刻停下了腳步,倒也不是因為栾聲豐的呵斥,而是她看到了三号房門上的紅色痕迹,跟六号房劉聞棋一隊的房間上的符号是一樣的,一個紅色的叉号,在白雪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刺眼。
沈魚上前拈了一些紅色顔料,然後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連材質都是一模一樣的,像是某種唇釉。
黃毛見狀立刻上前看了一眼,随後奚落道:“哈?你們的房間門口上居然也出現了這樣的痕迹,大家也都知道上一個房間出現這種痕迹的人死得有多麼的慘,我勸你們還是趕緊答應了栾哥的要求吧,畢竟栾哥能保你們今晚不死。”
栾聲豐笑了一聲,他低頭喝了一口熱水,顯然非常喜歡這樣的奉承。
黃毛繼續說:“你們不答應也沒有關系,那我們明天早上隻好給你們收屍了。”
王雲峥見狀立刻和父親站到了栾聲豐的身側,“栾哥,也給我們一些稻草替身吧,我們一家雖然是新人,但是隻要栾哥說打東,我們絕對不打西。”
栾聲豐笑着點了點頭,“很好,但是稻草人替身我一天隻能紮四隻,既然今晚死得會是他們,我看剩下的人也就不需要了,等我明天再紮四個稻草人替身,然後再分給你們。”
栾聲豐說完便将桌上的四個稻草人收了起來,“趙剪燭,你們要嗎?”
趙剪燭聞聲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稻草人,随即笑着卷了卷自己及腰的黑色卷發,“不需要呢,謝謝栾哥好意了。”
黃毛見狀急忙說:“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你們呀,好自為之吧。”
随後一群人便浩浩蕩蕩地回了二樓的房間。
沈魚站在房間門口,心中被人挑釁的怒火甚至壓過了恐懼,她現在很想上前将那個欠扁的黃毛好好地收拾一頓。
陸笙急忙将沈魚攔了下來,他低聲說:“你冷靜一些,我們還有河灘淤泥那個法子,今晚死得未必就是我們。”
沈魚逐漸冷靜了下來,她碾了碾手上的黏液,心裡突然想到了一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