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玩家聽到趙村長的聲音,立刻從房間内走了出來。
趙村長今日穿着一件嶄新的黑色馬褂,他看着從北屋裡走出來的阿川,然後笑着說:“我今天是來接新娘的。”
阿川面色冷峻地說:“這裡都是來湘水村旅遊的遊客,沒有趙村長說的新娘。”
趙村長高深莫測地一笑,“有沒有新娘,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是龍王大人說了算,他說新年在這裡,那麼新娘就在這裡。”
阿川看着趙村長的眼神裡充滿了警惕和怨恨,她默不作聲地站着,表明了要跟趙村長作對。
趙村長見狀,苦口婆心地勸說道:“小阿川啊,做人不能那麼死闆啊,如果今天不讓我接新娘,倒黴的可是全村的人。難道你忘了小花嗎?也對,小花做新娘的時候,你還沒有出生呢,我隻能告訴你小花又回來了,就在這群遊客之中。”
阿川看着趙村長問道:“你怎麼知道小花就在這群人之中?”
“隻要是被龍王大人挑中的新娘,無論人逃到哪裡去,最終都會回來湘水村,然後跟龍王大人成禮的。”趙村長居高臨下地看着阿川,“阿川,你還小,有些事情你不懂,就不要摻和了。而且你應該慶幸才是,畢竟今年的新娘不是你。”
阿川倒吸了一口涼氣,随後别過了頭,默許了趙村長的話。
趙村長見狀滿意地笑了笑,他先是掃視了一圈站在周圍的玩家,然後朝着沈魚他們走去。
栾聲豐見狀滿意地笑了起來。
黃毛看了一眼停在門口的花轎,晨風時不時将轎簾吹起,露出裡面紅彤彤黑乎乎的一片,像是一個怪物的血盆大口,他覺得無論是誰坐到那裡面都會被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黃毛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栾聲豐,“隊長,新娘應該不是男的吧。”
栾聲豐嗤了一聲,“如果是那樣的話,那應該叫新郎,而不是叫新娘了,你不要胡思亂想。”
黃毛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胸膛,他聽到栾聲豐這麼說心跳也逐漸平穩了下來,帶着一絲劫後餘生般的麻意。
沈魚看着趙村長逐漸逼近,眼神卻從她身上滑到了斜後方。
顧念正一臉迷茫地現在沈魚的斜後方。
趙村長見狀也不急,氣定神閑地說:“小花,你既然已經回來了,就應該承擔起你三十年前的責任,去跟龍王大人成禮吧,這次就不要再想着自殺了,如果你再敢做一些出格的舉動,我就讓人把趙風趕出去。”
顧念周身一震,她神情怔怔地看着趙村長,趙風兩個字似乎打開了她的淚腺開關,眼淚接着溢出眼眶,簌簌而下。
趙村長繼續說:“小花,别再做無謂的掙紮了,時間要到了,準備準備上花轎吧。”
陸笙看了一眼顧念,突然說:“好,我跟你走。”
陸笙話音剛落,院子裡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有探究、有不解也有質疑,更多的是嘲笑。
蔣珺蹙眉,“他什麼情況?選中的不是他,不應該慶幸嗎?怎麼還上趕着去死呢?”
栾聲豐面色也是同樣的凝重,他不知道陸笙他們又在算計着什麼,但是根據他們手上現有的信息來看,去做那什麼龍王祭的新娘絕對不是什麼好下場。
“蔣珺,你拿你的相機照一下他們,看看他們誰被附身了。”
蔣珺如夢初醒,他點了點頭,迅速将自己的相機拿了出來,對着沈魚一群人便拍了一張照片。
“他們被附身的隻有那個白化病姑娘,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個姑娘被附身了,她身邊的三個人怎麼一點察覺都沒有?”蔣珺說,“而且那個被附身的姑娘,居然沒有絲毫要加害他們的意思,這讓人有點匪夷所思。”
栾聲豐看了一眼蔣珺的相機顯示屏,“估計是還沒有察覺吧,被附身的人都隐藏得非常的好,除了行為怪異之外,日常幾乎與本人沒有什麼差别,就像劉聞棋一樣,如果你事先沒有目睹他的死亡,憑着跟他的日常相處,你會不會發現他已經被附身?”
蔣珺聞言沉思了片刻,接着他肯定地搖了搖頭,沒有再繼續去糾結這件事情。
沈魚見狀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陸笙,随即她上前一步将陸笙半擋在身後,伸手覆上了趙村長的肩膀,“我知道了,我會跟你走的,請你不要再繼續傷害他們了。龍王祭完成之後,就送他們出去吧。”
趙剪燭驚訝地看着沈魚,随即笑着說:“有趣呢。”
晉茹見狀先是看了一眼沈魚,然後看着趙剪燭說:“昨晚你看到他們内心的想法了嗎?”
趙剪燭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呢,我沒有看到何神的内心想法,他的理智值很高呢。”
晉茹蹙眉,她面色有些不悅地說:“不是說讓你看别人的嗎?為什麼一定要去看何箐的?”
趙剪燭看着何箐笑了起來,“沒辦法啊,誰讓他是何神啊。”
“是嗎?”
晉茹面無表情地往陸笙的方向走了幾步,她發動自己的天賦技能,五官正在緩慢地變幻着。
陸笙察覺到有人在朝着自己靠近,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一眼,随後便再也沒有移開自己的視線,他的神情由迷惘變得驚訝,随後又變得缱绻而癡迷,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痛苦,在兩者之間撕扯着,掙脫一處又陷入另一處。
晉茹見狀頓時了然于心,她非常熟悉陸笙面上的表情,而且她也見過了很多了,往往站在她面前的人出現這種表情的時候,她就該動手将他們推入陷阱之中,然後殺死他們了。
晉茹的目的達成之後便不動聲色地走回了趙剪燭的身邊。
趙剪燭也是一臉驚訝地看着晉茹,“你給何神看什麼了?他為什麼一副要哭了的模樣?”
晉茹面無表情地說:“我給他看了什麼隻有他自己知道。”
“好可惜啊,第一次覺得你的天賦讓我這麼抓心撓肺。”趙剪燭說,“我好像知道能讓何神露出這種表情的人,到底張了一張怎樣的臉啊。”
晉茹說:“不用惋惜,在月亮樂園裡臉是會變化的,沒有人會頂着自己現實生活中的臉進來的。誰知道他們喜歡并留戀的是一張熟悉的臉?還是熟悉的人呢?你能保證在現實生活中見到我,還可以認出來嗎?”
趙剪燭笑嘻嘻地說:“不能,那可太耗費精神了,我願意把我的精神留在更有用的地方,比如探查到何神的内心。”
趙村長見沈魚主動站了出來,臉上先是微微一驚,随後臉上的笑意更濃,“如果你願意的話,那就跟我來吧。畢竟成為龍王的新娘,是要心甘情願的。”
“我知道的,我是心甘情願的。”說完,沈魚便将自己的背包遞給了陸笙,她回頭時卻看到陸笙在盯着站在樓梯口的晉茹出神,于是她為了節省時間便将背包反手給了江宥辰。
江宥辰接過沈魚手中的包,他先是有所顧慮地看了一眼顧念,随後低聲跟沈魚說:“你這又是何必,你明明知道她已經不再是顧念了。”
江宥辰說完這句話之後福至心靈地看了一眼陸笙,繼續勸說道:“即便是因為何神,你也不需要這樣,我勸你還是仔細想一想,這可是生死遊戲不是什麼過家家,沒必要被一時的荷爾蒙沖昏了頭腦,錯認為是愛情。”
沈魚一頭霧水地看向江宥辰,“辰哥,你在說什麼?什麼叫做被愛情沖昏頭腦?我會喜歡一個......石像?不可能的。你放心,我有把握保證自己的安全的,我會時刻傳訊息給你們的。”
江宥辰看了一眼陸笙,如果要形容他是一座石像倒是也有些貼近,但見他的目光和注意力都不在這邊,江宥辰又多少替沈魚覺得不值。
“你确定有把握保證自己的安全嗎?沈魚,你要記住一味地委曲求全或者是奉獻換來得隻有憐憫以及唾棄,其餘的什麼都換不來的。”
江宥辰說完之後,又覺得喉嚨一陣發癢,忍不住偏頭咳嗽了幾聲。
沈魚笑着拍了拍江宥辰的肩膀,“安心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沈魚。”
陸笙突然出聲道:“這是我的事情,跟你沒有關系。”
沈魚面無表情地看着陸笙,随後故作為難地笑了一聲,“師兄,你少自作多情了,我想試試能不能拿第一而已,跟你沒關系,别往自己臉上貼金,搞得還怪尴尬的。”
沈魚說完便朝着青年旅社外走去。
趙村長見狀略微朝院子裡的人點了點頭,然後也跟着走了出去。
沈魚自覺的坐到了花轎裡面,順手将轎簾拉了上來,天光瞬間在她眼前暗了下來,她坐在轎子裡,除了轎簾掀起來的時刻其餘的時候都像是處在一個紅彤彤的空間裡。
這頂轎子十分的古老,但是各處的繡面又做得十分的精緻,轎子外面幾乎是重新披了一層繡着花鳥魚草的錦緞,而且四角都墜着銅鈴,行路途中伴随着一陣又一陣的鈴铛聲。
沈魚坐進花轎裡時,先是接着朦胧的紅光四下掃了一眼,她發現轎子的頂部畫着非常華麗的油彩畫,大體講得便是龍王是如何福澤湘水村的故事。
花轎的頂部是一個掏空的正棱柱,畫面像是萬花筒一樣在頂部旋轉着。
沈魚發現頭頂的四幅畫在靠近頂端的位置都有一個相同的圖案,像是圖騰一樣的東西,但是跟整個畫面相比又顯得有些突兀。
沈魚伸手摸了摸自己脖頸後面的印迹,發現頂部那個相同的圖案加上銜尾蛇之後,同印迹大緻相同。
沈魚覺得自己找對了地方,畢竟要想弄清楚印迹的來源和含義就應該找到有相同痕迹的地方,而且成為龍王的新娘是唯一能夠大搖大擺進入龍王廟的方法。
沈魚覺得花轎已經被人擡了起來,四下有些搖晃,她慌忙坐穩了身體,然後等着趙村長找人将她擡進龍王廟中。
栾聲豐對于沈魚的舉動有些震驚,但是在她走後也不忘嘲諷江宥辰,“你帶領的小隊似乎對送死格外的執着啊,一個接着一個地送死,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趙村長指的小花應該是你身後那個長得像怪物的女孩吧。”
顧念回過神,突然朝着栾聲豐大喊道:“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
黃毛見狀笑了一聲,“你不是怪物你是什麼呢?你在這無能狂怒呢,畢竟你也覺得你是個怪物吧,你看看正常人哪裡有跟你一樣頂着一頭黃白色頭發的?”
顧念抿了抿嘴唇,她怨恨地看着栾聲豐和黃毛,死死地咬着腮肉,鮮血在瞬間從傷口中溢了出來,很快一陣血腥味便在她的嘴裡蔓延了開來。
“怪物,你們才是怪物!”顧念突然面目猙獰地大聲說,“你們一個個的,除了能夠讀心,還會偷聽别人講話,甚至有人身上還帶了個死人。”
“比起我特殊的外表,你們才是怪物,你們隻是披着人皮而已。”說完,顧念便跑出了青年旅社。
江宥辰喚了一聲并沒有追出去。
黃毛并不知道顧念已經被附身的事情,隻是一味地帶着惡意調侃江宥辰,“怎麼?你們隊伍的兩個妹子都跑出去了,你們不去追嗎?待在這裡是等她們自己回來嗎?都這個時候了,她們一旦出去回不來,可就永遠都回不來了。”
阿川看了一眼照舊盯着晉茹看的陸笙,然後對衆人說:“馬上就可以吃飯了。”說完,她便挽了挽袖子,走進了廚房。
趙剪燭說:“何神,你要跟我們合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