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A區 天氣：晴 污染程度：重度污染】

【路西法A區聯邦稽查分科地下】

沈魚覺得自己的意識正在回籠，她先是感受了一番自己的四肢，發現自己正被綁在一張椅子上，随即壓制着呼吸傾聽着周圍的聲音，她臉上被蒙了一條遮光的布帶，此時根本看不清四周的陳設，隻能依靠着自己的觸覺和聽覺。

房間内呼吸聲此起彼伏，除了沈魚自己以外至少還有三四個人。

“你醒了？”

瀾非走上前将沈魚臉上的布帶取了下來，他俯身蹲了下來，單手覆在了沈魚的膝蓋上，“歡迎你的到來，我親愛的沈科長。”

沈魚垂眸看了一眼瀾非按在自己膝蓋上的手，突然勾唇笑了起來，“是不是我不配合的話，瀾隊長會毫不猶豫地将我變成一顆炸彈，然後引爆掉？”

瀾非被沈魚的話給逗笑了，“沈科長真會開玩笑，我隻能把死物變成炸彈，不會把人變成炸彈的。如果沈科長想要變成炸彈，需要先死去。”

沈魚挑眉，“既然瀾隊長跟我無冤無仇，那您把我綁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沈魚說完緩慢地轉動自己的脖頸，表面上是在活動自己的僵硬的筋骨，實則是在查看周圍的環境，這是一間像是監獄的地下室，牆上鑲嵌着一扇帶欄杆的小窗戶，左手邊坐着同樣遭遇還在昏迷中的克洛伊，房間内除了瀾非之外，還有一個穿着作戰服的女孩。

“不如沈科長猜一猜？”

沈魚嗤笑了一聲，随即道：“我小孩子啊，我還猜，猜你個頭啊。”

瀾非神情一愣，他緩慢地站起了身體，然後将身後的椅子拖了過來，坐在了沈魚的對面。

“沈科長，有一句話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您現在是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嗎？”

沈魚聽完瀾非的話，又光明正大地将四周掃視了一邊，“你的隊伍中有異能為隐形、蠱毒嗎？還有什麼？除了你這個人形炸彈之外。如果瀾隊長想要殺我，早就在一開始就會動手了，而不是将我請到這個地方來，不是嗎？”

“沈科長，你很會實時度勢嘛。”瀾非聽完沈魚的話笑了一聲，他伸手打了個響指，站在暗處的女孩走了出來，“我這裡還有超強感知。”

沈魚看着從黑暗中走出來的女孩，頓時震驚地瞪大了雙眸，這張臉的主人以及死了在湘水鬼村中，并且變成了那裡的鬼，面前的女孩隻是擁有着她的臉的一組數據，這組數據沒有本體的紅色雙眸和米黃色長發，是個徹頭徹尾的正常人，是一組麻痹精神的數據。

月亮樂園會出現死亡之人的倒影，它們如同水月鏡花一般。

“超強感知嗎？真是令人意外呢。”

“沈科長，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認識一下，二等兵顧念。”瀾非點了點頭，“我們已經在路西法區等待沈科長很久了，我們需要你充滿機械知識的大腦，來讓我們在這裡盤踞為王，從而脫離對聯邦的掌控。”

“你們也需要天幕？”沈魚順着瀾非的話說，“隻可惜，天幕不是我發明的，我并沒有掌握它的核心技術。”

瀾非笑着低下了頭，他看着沈魚的雙眸，“我們有金錢，沈科長作為一個機械師難道不想制造出能夠媲美天幕、甚至是超越天幕的東西嗎？那樣的話，您将名垂青史。”

沈魚絲毫不懼地對上瀾非的雙眸，“就隻是這麼簡單？将我綁來就是為了制造出一個能媲美天幕的東西？”

瀾非說：“我們合作，而且我希望你是個怪異的機械師，我能給予你想要的一切，你可以在路西法區創造你想要的理想國，而不是在繼續受制于人。”

瀾非說完意有所指地看向了一旁的克洛伊。

“路西法區都是一些愚民，相較于米迦勒區的精英上層人士，他們能夠更好的被教化，而且他們需要的并不多，隻是一口飽飯的活着而已。”

沈魚笑了一聲，“人性是永遠得不到滿足的，你滿足了他們最基本的溫飽問題，他們會向你索求更多，到時候更多的東西，你給得起嗎？”

“看來沈科長還是單純。”瀾非直起了腰身，他居高臨下地看着沈魚，窗外的光打在了他的臉上猶如神袛，“教化這個詞并不是遊說，是武力的鎮壓，你怎麼會想着同一些愚民講道理呢？他們聽得懂嗎？即便是教育能夠跟得上發展的腳步，但是教育能催生自我意識的覺醒，到時候更難拿捏。所以，最好拿捏的還是一無所知的愚民，隻要他們簇擁你為救世主，理想國自然而然地就會建立。”

沈魚蹙眉，“組建一個屬于愚民的理想國，還是組建一個屬于智者的理想國？”

瀾非說：“當然是組建一個愚民的理想國，你來當裡面的智者，帶領他們走向光明。”

“瀾隊長有沒有發覺你說的聯邦的組建史，而不是我想要的理想國，這樣隻能說曆史正在經曆一個閉環。”沈魚說，“你跳不出這個既定的閉環，如何建立理想國。”

瀾非微微一笑，“所以請沈科長帶領我們走出既定的閉環，引領我們走向理想國，加入我們，與我們合作。”

沈魚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麼想做皇帝？”

“聽起來像是一個非常古老的名号，”瀾非回道，“我們是反叛軍，既然聯邦不仁不義，我們就揭竿而起，這沒什麼錯。”

“一支野路子而已。”沈魚笑了一聲，“可以合作，但是我誰都不屬于，我隻屬于我自己，我既不屬于聯邦，也不屬于秘密教會，更不屬于你們反叛軍。”

瀾非笑眯眯地點了點頭，“當然，來拿出您的誠意吧，沈科長，至少來一個投名狀。”說完，他便伸手解開了沈魚手上的繩子，把一隻手槍塞入了她的手中，并握着她的手将槍口對準了克洛伊。

恰逢克洛伊醒來，偏頭便看到了一隻黑漆漆的槍口，而持槍的人正式沈魚。

“沈魚你？！”

沈魚側眸看了一眼瀾非，“如果我拒絕你的要求呢？死的會是我嗎？”

瀾非低聲笑了一聲，“如果沈科長拒絕的話，那我隻好忍痛割愛了。”

沈魚面無表情地看着克洛伊，“還有什麼遺言嗎？”

克洛伊張了張嘴，“我......”

沈魚開口打斷了克洛伊，“現場組織的話就不用說了，浪費時間。”說完，她便扣動了扳機，黃銅色的子彈旋轉而出射入了克洛伊的眉心中，黑漆漆的血洞中流出了一絲血液，克洛伊大睜着雙眸仰面倒了下去。

女孩震驚地看着沈魚，後者的果斷讓她覺得有些猝不及防。

沈魚知道開出這一槍後她就永遠回不了頭了，但是到現在為止她隻想活下去，最起碼要把沈飛這個滾蛋揪出來。

瀾非将沈魚手中的槍收了回來，随即笑着說：“沈科長還真是讓人吃驚，對待昔日的朋友居然能這麼果決嗎？我記得你們共事很久，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嗎？我以為沈科長多少會有些猶豫呢，沒想到您如此的心狠。”

沈魚擡眸去看瀾非，她将縫制在衣袖中的刀片取了出來，迅速俯身隔開了雙腿上的繩索，随後一腳踢在瀾非的胸口上，她迅速起身将套在左手上的椅子甩向了女孩。

顧念的指尖突然伸出了如同菌絲一般的白色軟絲，将朝着自己飛來的椅子騰空截下。

“瀾隊長的廢話很多啊。”沈魚起身活動了一番自己的四肢，“既然我已經交上了我的投名狀，我希望瀾隊長也該拿出自己的誠意來，一天之内我要讓瓦蓮京娜出現在路西法區。”

瀾非捂着自己的胸口站了起來，他興緻勃勃地看着沈魚，“然後呢？”

“殺了她。”

“嗯？”瀾非有些吃驚地看着沈魚，“殺了瓦蓮京娜？！聯邦國安部部長？！沈科長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呢。”

沈魚垂眸看着瀾非，“現在帶我去看路西法區的世界樹，立刻馬上。”

“世界樹？沈科長會對世界樹感興趣？”瀾非伸手打開了房門，“世界樹在地下，那可是會吃人的東西，我是不會去的，但是我可以給沈科長之路。從這裡離開後左拐，順着樓梯往下走一直走到樓梯的盡頭，那扇門之後就是世界樹。”

“謝謝。”

沈魚朝着瀾非點了點頭，正準備走出房間時她的腳步卻一頓，“我的東西呢？”

瀾非擡了擡手，顧念立刻上前将那個黑布包遞給了沈魚，“你的東西都在這裡，我們都沒有動。”

沈魚接過黑布包，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顧念，然後扭頭走出了房間。

顧念看了一眼已經冷透了的克洛伊，開口問道：“瀾隊長，這個人的屍體怎麼處理？”

“扔到地下去，我們不需要叛徒。”瀾非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顧念，等完成我們的願望後，我就批準你和白瑞德結婚，你們再等等，很快的。”

顧念臉上浮現出一絲幸福，她微微一笑，“謝謝隊長。”

【米迦勒A區 天氣：晴 污染程度：零污染】

沈魚扣上面具乘坐直梯來到了聯邦大廈的地下停車場，然後便看到了靳安年為她準備的機車，以及車後座上放着的各類武器。

沈魚笑了一聲，她用通訊手環刷開了汽車的禁制，将坐标輸入進巡邏導航儀中，然後發動車輛往靳安年所指定的外圍小鎮。

沈魚的車在一路上暢通無阻，即便是在關卡處也沒有被衛兵阻攔，她花了将近兩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靳安年給的地址是一處房屋密集的小鎮，街道蜿蜒狹窄，兩側幾乎挂滿了各種各樣的廣告牌。

沈魚覺得這裡跟路西法區很像，隻不過要比後者幹淨整潔很多，她在一家茶館面前将機車停下，然後背起裝備包走了進去。

茶館内一片煙熏霧缭，仿佛大霧霾天一般，各種白霧混雜在一起，茶香與香煙味詭異地結合在了一起。

沈魚推開玻璃門後，先是伸手扇了扇面前的霧氣。

茶館内的衆人紛紛停下交談，側目觀察着這個不速之客。

“找人？”

“湮滅，有他的一封信，誰是？”說完，沈魚便從口袋中将靳安年給的信取了出來，一陣尖銳的槍聲之後，她手上的白色信封被打穿了一個洞。

沈魚伸手打開了面具的下半部分，她将信封拿到面前吹了吹上面的熱氣，“什麼意思？”

一個身材傲人的女人将短铳放入了自己的長靴内，然後從一張桌子後走了出來，“來找湮滅嗎，你是觀察者？”

沈魚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穿得像西部牛仔的女人，随後才問道：“觀察者是什麼？”

女人蹙眉，“你居然都不知道觀察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