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魚低頭拍了拍用防護服包裹起來的頭顱,“你說這個啊,受人所托帶了些東西。”
李晨點了點頭,繼續開車。
沈魚伸手撐了一下有些發沉的腦袋,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說:“我睡一會,到酒店的時候記得喊醒我。”
李晨說:“好,一般不會有什麼事情了。”
商筠從後座探了半個身體向前,“沈魚,你覺不覺得有些蹊跷,無論是鋸齒蟲還是铎鲸,它們是從來不會主動進攻人類的,這次卻讓我們遇上了。”
沈魚強撐起精神,閉着眼睛說:“你覺得呢?”
商筠說:“結合着管道上破裂的地方來看,我覺得是不是秘密教會的原因?”
沈魚沉默了片刻,随後才問道:“這個秘密教會有名稱嗎?隻是叫秘密教會嗎?”
商筠和李晨異口同聲地說:“永遠的理想國。”
“這件事情跟一科彙合之後再說吧。”
沈魚說完之後便徹底睡了過去,連商筠和李晨的後續談話都沒有聽完整。
“沈飛!你膽兒肥了是不是!”
沈魚背着小書包回來剛走到門口便聽到這麼一句話,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伸手拿出挂在脖子上的鑰匙小心翼翼地開了門。
恰逢沈飛用力拉開門往外走,沈魚被他吓了一跳,以至于忘記了松開門把手,被帶得直直地撞入了沈飛的懷中。
沈飛低頭看了沈魚一眼,然後俯身抱起她便往外走。
沈躍輝從房間内追了出來,看着沈飛抱着沈魚往樓下走,頓時氣不打一出來,“沈飛,你要帶着你妹妹去哪?”
“就不給你,賣了去!”
沈飛頭也不回地說。
沈躍輝氣得跺了跺腳,正準備追出去,卻聽到房間内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隻好作罷。
“沈飛,你要死外面,我才不管你,你别帶壞你妹妹!非得讓她像你一樣天天打架不學好嗎?”
沈魚抱着沈飛的脖頸,笑着朝着沈躍輝揮了揮手。
“哥哥,這次去哪裡玩?”
沈飛低頭看了一眼沈魚,然後将她放在了自己山地車的前梁上,“賣了你去,你怕不怕?把你賣給人家當童養媳,然後我賺一筆錢好南下進廠打工。”
沈魚撇了撇嘴,她雙手抓着車把,然後伏低身體将圓潤的下巴嗑在手背上,“你都二十了,你能不能不那麼幼稚?你為什麼總惹爸爸生氣?再說了,我這麼可愛,你舍得賣嗎?”
“是啊,我妹妹這麼可愛,我怎麼舍得賣她?”沈飛手賤地捏了捏沈魚的臉蛋,直到把她白皙的臉頰捏到發紅才松手,“大概是叛逆期吧,你這個小屁孩知道什麼是叛逆期嗎?”
沈魚扭頭去看沈飛,一臉認真地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也會有叛逆期嗎?每個人都會有叛逆期嗎?”
沈飛将自行車蹬了出去,“當然了,每個人都有叛逆期。”
“為什麼會有叛逆期?我不要有叛逆期,我不想惹爸爸媽媽還有哥哥生氣。”
沈魚仰頭去看沈飛,一臉不解地問道。
沈飛垂眸看了沈魚一眼,伸手撫了一把她前額被吹亂的胎毛,随即笑着說:“小魚這麼可愛,就算是叛逆期也不會讓爸媽生氣的,畢竟再叛逆也不會比我叛逆到哪裡去。要想叛逆期的時候不惹哥哥生氣,隻要不帶回一個穿豆豆鞋破洞牛仔褲、染黃毛的男朋友回來就行。”
“為什麼不帶回一個那樣那樣的男朋友就是不惹哥哥生氣啊?”沈魚伸手戳了吃沈飛泛着青紅的嘴角,“所以哥哥的叛逆期就是打架嗎?”
沈飛自豪地說:“我這次打架可是為了我喜歡的女孩,我一點錯都沒有。小魚,你以後見了她可是要叫嫂子的。”
沈魚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喜歡?有多喜歡?有我對娃娃那麼喜歡嗎?”
沈飛垂眸,深深地看了一眼沈魚,“小傻魚,那可比你對娃娃的喜歡複雜多了。”
沈魚不解地蹙起了眉心,她咬了咬自己的指尖說:“更複雜嗎?喜歡這件事情有那麼複雜嗎?”
沈飛朗聲笑了起來,“等你以後遇到喜歡的人就知道有多複雜了。”
“哥哥,她叫什麼名字啊?”
“孟钰。”沈飛笑着說,“如果可以的話,你一定要見一見孟钰。”
沈魚倏地睜開了雙眸,她看着已經停穩的越野車,迅速掃視了一眼車内,李晨正在斷開與汽車的接口,安德利在後座上收拾工具,商筠則仰着頭在睡覺。
“科長,你醒了?”
沈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剛剛的那個夢做得還算是舒心,但是她總覺得沈飛在夢中最後那句話像是在提點她。
沈飛雖然是個整天吊兒郎當的人,但是卻十分的長情,甚至讓人咋舌,他在二十歲遇到了初戀孟钰之後,一直到三十五歲失去聯絡,期間跟孟钰分分合合,即便是空窗期也沒有談過其他的女朋友。
但是,沈魚卻從來沒有見過孟钰,沈飛也從沒有帶她回家見過父母。
沈魚甚至有些好奇,孟钰這個人真的存在嗎?會不會這個人隻是沈飛捏造出來的,用來诓騙周圍人的。
沈魚笑了一聲,如果孟钰真的是沈飛捏造出來的人,那沈飛的這個謊言可太出色了,用它騙過了所有的人,包括他的朋友。
李晨詫異地看了一眼沈魚,“科長,你在笑什麼?”
“笑?當然是笑尤金科長的狼狽樣了。”
沈魚說完之後便伸手推開了車門,她看着尤金面色不善地朝着她走了過來。
“怎麼?有什麼指教嗎?”
尤金不悅地說:“先談正事,你不覺得有些古怪嗎?”
沈魚伸手掃了掃頭發上的沙塵,然後倚靠在了車身上,“比如呢?”
尤金如實說出了自己的猜想,“我覺得這其中有詐,我們暫時修整一晚,最近拉斐爾區進入了宵禁周,十點之後沒事就待在房間裡吧,然後我會聯系這邊區政府的稽查人員,讓他們跟我們一起去。如果真的遇到了其他勢力,單憑我們估計很難從其中厮殺出來。”
沈魚收斂了神色,站直了身體對尤金說:“這件事情需要上報嗎?”
尤金說:“我已經上報過了,羅邦部長讓我們優先修複運輸管道,其餘的事情他會給我們解決的。”
沈魚應了一身,下意識地咬了咬自己的指尖,“你覺得會是秘密教會的人嗎?”
“八/九不離十。”尤金說,“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任何的勢力了。”
沈魚歎了一口氣,“那就先這樣吧。”說完,她便拎着防護服往酒店内走去。
“米迦勒,我大概要在這邊待幾天,這顆頭你打算怎麼運回去?”
沈魚伸手點了點耳麥。
秦縱說:“我會找人接應你的。”
沈魚問道:“誰,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楚寒江,他大概很快就會到,我已經将你的坐标發給他了。”
沈魚打了個哈欠,從接待處接過了房卡,“他?那個高塔實驗區的博士?不會跟我打一架吧?”
“不會,你們根本沒有見過面。”秦縱說,“而且楚寒江隻是一個不會覺醒異能的普通人,對于你來說應該不會造成什麼危害。”
沈魚笑了一聲,她拿着房卡打開了房門,“你這人還是挺不錯的。”
“你對所有人都會說不錯嗎?你之前不是怨恨我們怨恨得要死嗎?”
沈魚将浴缸放滿水,然後脫下身上的髒衣服扔進了洗衣機中,“你管那麼多做什麼?你隻要記得答應我的事情就好。”
“你想要什麼?”
沈魚躺進了浴缸中,溫熱的水将她包裹了起來,她十分舒服的喟歎了一聲,“說實話,我想見見你背後的那個人。”
“你這麼确定我背後有人嗎?難道我就不能是你一直以來要找的那個人嗎?”
“如果像你所說的那樣,你們這異世界也太沒意思了吧,讓我輕而易舉地就找到了BOSS,真沒意思。”沈魚仰頭盯着天花闆,“我想要一個答案,然後付出相應的行動。”
“你的行動失敗之後就隻有一條路能走,不要癡心妄想了。我勸你放棄抵抗,人生短短數十載,不要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不可能的事情上。”
沈魚哂笑了一聲,“你們到底是做什麼的啊?”
“審時度勢,順應曆史發展洪流而已。”
沈魚随意地笑了一聲,然後将耳麥摘下來扔在了一旁,等她洗好之後洗衣機也運作完畢,将洗幹淨的衣服烘幹後放在了托盤上。
沈魚擦幹淨了身上的水珠,将浴袍裹在了身上,卻發現了自己手臂内側有一塊硬币般大小的紅色印記,她伸手搓了搓,一股尖銳的刺痛帶着癢意從紅斑處蔓延了開來。
黎景東說:“沈魚,你被感染了,長時間暴露在污染區就會這樣。這也是為什麼我希望另一個沈魚活下來的原因,因為另一個沈魚從小在米迦勒區長大,身體素質這塊要比你這具身體好太多。”
沈魚将浴袍帶系好,又拿起絲巾仔細地包裹住脖子上的項圈,“身上長出這種東西還能活多久?”
“看生長狀況。”黎景東說,“不過你要抓緊時間了,争取在你這具身體腐壞之前殺死商筠。”
沈魚不以為意地說道:“嗯,我知道了。”
“叮咚。”
房間的門鈴突兀得響了起來。
沈魚一邊擦着頭發,一邊往門口走去,毫無防備地将房門打開,然後往房間内走去,她從房間内的冰櫃中挑選出了一瓶看起來還不錯的飲料,然後讓自己的身體陷進了單人沙發之中。
楚寒江拎着一隻四方箱子走了進來,他進門前先是穿戴好了帶來的腳套,然後才拎着箱子走進了沈魚的房間中。
“沈科長,失禮了。”
沈魚拉開易拉罐的拉環,仰頭喝了一口裡面的飲料,苦澀的勁過後才會慢慢地回甘,像是摻了紅酒的雪碧。
“我以為你今晚才會到。”
沈魚說完之後低頭看了一眼易拉罐的包裝,然後便将易拉罐放在了一旁。
楚寒江說:“這件事情比較緊急,所以我會選擇優先處理。”
沈魚應了一聲,她伸手指了指角落中團起來的防護服,“東西在那裡。”
楚寒江點了點頭,他戴好手套之後将防護服緩慢地展了開來,小心翼翼地将[天之震]的頭顱取了出來,然後放進了帶來的四方箱子之中。
沈魚試探地問道:“楚博士認識這個人嗎?”
楚寒江搖了搖頭,“沈科長認識嗎?你是在哪裡找到這個人的?”
“尼德霍格荒漠區的一隻铎鲸身上。”
沈魚雙腿交疊,她伸手理順了一下身上的浴袍。
【叮,系統提示,玩家沈魚發動神之眷顧】
【叮,系統提示,玩家沈魚發動鲸幽之音】
【叮,系統提示,玩家沈魚因為擁有神之眷顧,此次異能發動成功率為百分百】
“楚博士。”
沈魚擡頭去看楚寒江,“你在高塔實驗區工作多久了?”
楚寒江隻覺得嗡得一聲,頓時失去了周圍的感知,混沌之中隻能聽得到沈魚的聲音,“我畢業之後就在高塔實驗區工作。”
“接觸過複制體嗎?”
楚寒江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聯邦正在回收特殊複制體,而這些複制體都是由我來銷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