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魚撐着長刀站了起來,她垂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渾身抽搐的玖奕柯,然後又擡頭去看齊晟。
齊晟的外表有了十分顯著的變化,他完全脫離了人類的長相,變成了一隻灰狼的模樣,琥珀色的雙眸中暴露着狼王獨有的冷漠與嗜血,半側的身體都沾着淅淅瀝瀝的鮮血。
“你們認識安琳琳嗎?”
齊晟重複了一番剛才的問題,并将手中一隻提着的美洲獅頭顱扔到了三人面前。
黑袍女笑了一聲,語氣輕松地說:“這下輕松了,隻需要殺掉他一個而已,減少了很多的麻煩。”
沈魚将長刀貼到了自己的短褲上,擦幹淨了刀身上的污漬,“不,并不簡單,你想多了,面前的這人更麻煩。”
“但是分更高不是嗎?”黑袍女伸手拍了拍沈魚的肩膀,“安心,我相信你。”
沈魚點了點頭,“我也相信我自己,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嗎?”
黑袍女挑了一眉毛,“什麼事?”
沈魚說:“如果我能殺了他,告訴我沈飛是活着還是死了。”
黑袍女神情一愣,随即忍俊不禁,“你多大了?這是在跟我要獎勵呢?”
“跟你不算是要獎勵,就這樣說定了。”說完,沈魚便朝着齊晟走了過去。
齊晟不動聲色地看着沈魚走上前,重複道:“你認識安琳琳嗎?”
沈魚在距離齊晟一把長刀的距離處停了下來,她搖了搖頭,“不認識,但是我知道她死了。”
齊晟神情癫狂地說:“是不是因為我抛棄了她,所以她才會死的?”
“不是。”沈魚否決了齊晟的說法,“她是為自己而死的,她在為自己追求生存的希望,你在她那裡根本不算什麼,隻不過是被男人抛棄了而已,兩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嗎?天底下的男人多得是,别在那裡自我感動了,你隻不過是一個自私自利的膽小鬼而已。”
黑袍女立刻笑出了聲。
異形立刻辯駁道:“沈魚,你不準笑,你忘記你當初說過什麼嗎?難道都是騙我的嗎?”
黑袍女盡量不讓自己笑出聲,擺了擺手說:“沒有,沒有騙你。我也說過,我不會騙你的,對不對?”
齊晟攥緊了手中的石斧,“不可能!不可能!她是我的,她就永遠是我的!一定是你,是你殺了她!”說完,他便高石斧朝着沈魚沖了過來。
沈魚一揮長刀,直接迎了上去。
黑袍女說:“現在不是打鬧的時候,看戰局,她能不能赢?”
異形說:“很難,如果是沒有受傷、精力鼎盛時期也未必能打過那頭灰狼,我感覺到了虛無的力量,那頭灰狼是被他們改造過的。”
黑袍女若有所思地捏了捏自己的指關節,“我可以直接上去嗎?隻留一口氣給沈魚?”
異形義正言辭地否決,“不行。”
陸笙突然開口道:“我去。”
黑袍女詫異地看着陸笙,“嗯?為什麼在偷聽我們講話?”
“你們也沒說不允許我聽。”說着,陸笙朝着黑袍女伸出了手。
黑袍女有些警惕地看着陸笙,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什麼?”
陸笙神情有些無奈地說:“我需要一件趁手的武器。”
黑袍女眨了眨眼睛,輕聲嘀咕道:“你還用什麼武器啊......”說完,她從自己身後的裝備帶中取出了一條蛇骨遞了出去。
陸笙接過蛇骨在手中颠了颠,他垂眸看着手中森森然的白骨,“長鞭?”
黑袍女神情認真地說:“是的,不知道你用不用的慣,雖然給你用但是你記得保護好,而且用完要還給我。”
“知道了。”
陸笙伸手将蛇骨甩開,瀝青色的液體直接從他的手掌裡蔓延進蛇骨中,讓整根蛇骨變得堅硬無比,能夠在長鞭與長/槍之中來回轉換。
黑袍女問道:“它沒有跟你聯系嗎?”
異形回道:“沒有,沒什麼好聯系的,這一點都不奇怪。”
沈魚用長刀抵住從側方揮來的石斧。
齊晟迅速擡腿,預備重擊沈魚腰腹處的傷口。
沈魚直接擡腿踩到了齊晟的膝蓋上,“是不是有點卑鄙了?”
“我隻是要殺你而已,隻要能殺死你,卑鄙又怎麼樣?”說完,齊晟立刻抽斧後撤。
沈魚立刻持刀追了上去,齊晟單手持石斧,左手雄厚的狼爪朝着沈魚撲了過去。
蛇骨槍從側面橫穿而來,直接穿透了齊晟的狼爪。
沈魚迅速砍下了齊晟被蛇骨槍洞穿的左手,“師兄,不需要你幫忙。”
黑袍女笑着說:“我現在真的很好奇陸笙臉上的表情呢。”
異形說:“沒有表情的,他這個人表情少的很。”
黑袍女問道:“你猜他還會上去幫忙嗎?”
“會的,應該會......你玩的遊戲裡的那個名詞叫什麼來着?輔助?他應該會打輔助吧。”
黑袍女的目光緊緊地盯着沈魚,随口應付異形說:“學的挺快啊,但是我給你的那些書你都沒看吧,一直在看我打遊戲?回去我給你準備台電腦?”
異形沉默了片刻,“不是我不想看書,實在是那些英文和阿拉伯數字太難懂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想跟你一起打遊戲。”
齊晟迅速後退,他的神情甚至沒有浮現出一絲的痛苦,仿佛他根本感受不到斷手的疼痛。
沈魚拂開手臂上的鮮血,有些羨慕齊晟的這種能力,“怎樣才能像你一樣,跟個怪物一樣不知道疼痛?!”
齊晟冷笑一聲,“隻要你死了,就永遠動都不會感覺到疼痛了。”
“想要我死,可是很難的。”
沈魚丢開長刀,貓科動物的利爪刺穿手套冒了出來,她以極快的速度沖向了齊晟。
齊晟見狀立刻揮動石斧迎擊沈魚。
沈魚伸手卡在了石斧的利刃上,趁齊晟空門大開之時,擡腿猛擊他的下颌。
齊晟因為巨大的沖擊力而後仰,但是他快速地調整了自己的重心,用自己的殘臂去阻擋沈魚。
沈魚立刻扭身側踢。
齊晟躲閃不及,頓時向一旁躲去。
沈魚趁機奪了齊晟手中的石斧,幹淨利索地砍斷了後者的喉管。
溫熱的鮮血立刻噴灑了出來。
齊晟震驚地看着沈魚,随後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身前噴灑出來的鮮血,後知後覺地才記起伸手去捂。
齊晟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黑袍女驚呼了一聲,“不需要陸笙打輔助呢,她自己就能搞定。”
異形嚅嗫了片刻,随後才低聲說:“他隻是不愛表現自己而已,他這個人很不錯的,還是很有用的。”
“你居然也有誇他的時候。”
黑袍女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沈魚長舒了一口氣,轉身去找被自己擲出去的長刀。
森林之中突然傳來了一陣鼓掌的聲音。
秦縱從其中走了出來,臉上依舊挂着恰到好處的笑容,“好久不見啊,其實也沒有過多久。”
沈魚手握長刀立刻轉身,“遊戲快要結束了,我現在是積分榜第一,隻要我能躲到遊戲結束,我照舊可以出去。”
秦縱笑而不語地伸出手,飄無立刻會意,将一隻鼓鼓囊囊的布口袋交到了秦縱手上。
“你确定你現在是積分榜第一嗎?”
秦縱抖了抖手中的布口袋,“擁有着金色果子的玩家是羊羔,現在是羊羔的階段,我才是積分最高的人,除非你能殺了我。”
沈魚眉心不自覺地擰了起來,她扶着長刀起身,“那就再殺你一次。”
秦縱絲毫不在意地一笑,“可以,但是如你所說,時間不多了,我完全可以躲到遊戲結束,而且你根本找不到我,但是我是可以找到你的。”
沈魚說:“我們确實無冤無仇。”
秦縱将布口袋給回給了虛空,“我見過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但是像你這種如果不能收入我們的陣營中,我是不會讓給它們的。”
沈魚說:“我沒有想要加入你們任何人的需求和必要,人類的生命對于你們來說非常的短暫,因為一些意外讓我進入了月亮樂園,我現在隻是想去過我自己的人生,并修補這段錯誤。”
“人生在世,大多生不由己,你憑什麼說自己的人生呢?你想要走的人生道路也是由社會現有環境所影響的産生的,你又為什麼說你自由呢?”秦縱笑着搖了搖頭,“大同社會,天下美美與共,這隻是一個非常美好的願望。”
沈魚反問道:“那你,或者說你們的願望是什麼?”
秦縱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他的雙眸略過沈魚落到了不遠處的陸笙身上,“我們?願望?我們沒有願望。我們也曾反抗,但都是無用功,隻能在逆行之中找到那麼一絲的人性中的歡愉。但是這種東西歸根結底是詛咒,烙在我們的靈魂深處,讓我們根本擺脫不了,你可以問問異形,反抗無用。”
虛空突然懶散地招了招手,“異形,不跟我們打個招呼嗎?”
沈魚上前一步,擋住了秦縱幾人的視線,“你不努力,憑什麼也不允許别人努力?”
“哈?”秦縱笑出了聲,“你怎麼知道我沒努力過?”
飄無解開了手中的布口袋,将其中的金色果子全部倒在了地上。
突然巨樹森林之中的聲音全部停了下來,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連風聲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四周靜的可怕。
黑袍女看着突然烏雲密布的天空,神情有些凝重,“我突然有一種不是很好的預感,希望沈魚能平安離開這個副本。”
“去跟他們交涉。”
異形的話音剛落,地面便開始顫抖了起來,巨獸的怒吼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沈魚神情痛苦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