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杜懷苼睡到自然醒,本以為已經很晚了,誰知出了房門才看到初升的太陽還斜挂在山頭,想來現在不過是辰時。
他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沐浴在春季的陽光中,這種慵懶的感覺讓他舒适。
陸羽書端着裝滿溫水的洗臉盆進來時,就看到自家師尊閉着眼睛,下巴微揚,享受陽光的洗禮。
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
陸羽書腦子裡閃過這兩句話,雙耳微微泛紅,他剛剛在想什麼?
杜懷苼看見了他,招手示意他過來。
陸羽書快步上前,不知為何越靠近師尊,越感覺臉頰發燙。
杜懷苼現在對孩子晚輩很有親切之感,尤其是自家小徒弟雖然已經十四歲,但面容還有稚氣。一直以來對他這個師尊也都是唯命是從,百依百順。比起另外兩個長成了的徒弟,杜懷苼更喜歡這個溫順的小兔子。
可惜還沒解除系統OOC警告,不然他真的很想在陸羽書腦袋上狠狠揉一揉,體驗一把當哥哥的手瘾。
陸羽書低着頭問:“師尊,還是繼續在屋内用膳嗎?”
杜懷苼想了想,來這裡這麼久,還沒有閑下來好好看看無妄峰,現在剛走完大徒弟解屍腐毒的劇情,不如好好放松放松。
“不用,今天我去膳堂用膳。”
陸羽書點點頭,然後自覺地替自家師尊打理儀容。
杜懷苼前腳邁進膳堂的那一刻,原本還鬧哄哄的廳堂瞬間安靜下來,一衆弟子紛紛正襟危坐,低頭向他行禮。
“無妄長老好,”
“長老早上好。”
“……”
杜懷苼在一衆淺藍色制服的弟子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邊的深藍色制服的沈淨遠。
沈淨遠正面帶笑意與同桌弟子說着話,弟子們見杜懷苼走來,一個個閉嘴不敢接話,紛紛退讓開來。
沈淨遠還有些疑惑其他弟子的反應,就見自家師尊面無表情走來,心下了然。
杜懷苼神色平靜的時候,唇角會微微下垂,仿佛其他人都欠了錢似的,因此他的面無表情看起來更加嚴肅可怕,怪不得别人都躲着他。
沈淨遠不知為何,最近倒不怎麼怕自己的師尊了。他唇角彎彎道:“師尊今日來膳堂用餐?”
杜懷苼點點頭,往打菜的方向走去,所過之處弟子們皆自覺讓開一條路。
打飯的弟子給他打好飯菜,遞過盤子的時候湯汁不小心賤了一些在杜懷苼的袖口上,就見杜懷苼眉頭一皺,臉色不好,小弟子吓得手都直哆嗦。
“對,對不起,無無無無無妄長老,我不不不不是故意的。”
杜懷苼隻是有些潔癖,但也不會去為難小弟子,端着飯菜一句話也沒說坐到沈淨遠對面。
沈淨遠随手倒了一杯茶遞過去:“師尊,慢慢吃。”
杜懷苼問道:“段無離的毒如何了?”
“今早醒來我見大師兄毒已經解了,隻不過消耗有些過度,還在打坐調息。”
杜懷苼點點頭,反正毒是遲早要解的,他并不意外。
一邊吃着食堂的飯菜,杜懷笙一邊思考着接下來該怎麼做。
正想着,又聽沈淨遠道:“師尊,今晚山下有百花燈會,你要不要去看看?”
“去。”
杜懷苼正愁沒處打發時間呢,他現在不能修煉,又沒有手機電腦,閑得發慌。
沈淨遠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師尊會這麼幹脆地答應。
“師尊當真要去?”他不确定地又問了一句。
“去啊。”杜懷笙瞥了他一眼,“為何不去?”
“那傍晚的時候,我來接師尊禦劍飛行下山。”
杜懷苼欣然同意,之後在書房裡翻閱一本雜書看了一天,臨近傍晚沈淨遠前來敲門叫他。
“師尊,弟子來接你了。”沈淨遠站在書房門口道。
杜懷苼推開房門,意外地見到段無離也在,便詢問道:“你恢複完全了?”
“回師尊,弟子已經無礙了。”段無離答。
臨出發前,杜懷苼想到了什麼,轉頭去問沈淨遠:“清羽不來?”
“小師弟應該在上晚課。”
清玉宗沒有築基的弟子都是有專門的老師教課,教授的都是十分基礎的知識和功法。
“那我們走吧。”
段無離已經取出了長劍,看向杜懷苼:“師尊,上來吧?”
他的劍自上次在冰洞裡碎裂之後,一直沒有配一把專屬寶劍,現在拿的不過是宗内弟子最普通的長劍。
三人飛到山腳下,再往前飛些,是一條熱鬧非凡的長街。遠處望去滿街皆是各色各樣五彩缤紛的花,紅色油紙燈籠挂滿整片街區。
這裡有修仙人士,亦有普通百姓,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除了杜懷苼,其他二人都穿着清玉宗弟子的制度,以顔色區分修為,路邊的人紛紛投來或打量或敬畏的目光。
杜懷苼對這滿街琳琅滿目的商品有點興趣,四處看了看,大多都是百姓手工做的玩意兒,從食物到飾品,應有盡有。
不遠處有幾個穿着淡粉色長裙的姑娘不停往這兒投來目光,又轉頭捂嘴輕笑,竊竊私語。
杜懷苼在一個糖水鋪子前停下了腳步。
鋪子老闆笑盈盈道:“幾位仙人,小的親手做的,有糖人,也有糖水糯米糕,奶茶等,不如來一些嘗嘗?”
杜懷苼指了指一碗冒着熱氣的東西:“奶茶?”
“對啊,剛做好的呢,仙人有眼光!”
“我要一碗。”杜懷苼道。
沈淨遠要了一碗糖水糕,段無離似乎不喜甜食,隻默默掏出荷包付錢。
行至一家鐵匠鋪,杜懷苼停下了腳步。擡頭看了看店鋪的招牌:金靈鐵器,就是這家沒錯了。
沈淨遠疑惑道:“師尊要買鐵器?可是峰内需要添置新物件?”
“不是,”杜懷苼率先擡腳邁了進去,“我來買劍。”
沈淨遠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師尊,這家鐵匠鋪可不造劍啊……”
段無離也擡腳跟了進去。
“哎喲,三位仙人!”鐵匠鋪掌櫃見到三位氣質不俗的人,臉上笑開了花,“歡迎歡迎,要買些什麼?馬鞍?鐵爐?或者錘子菜刀……”
杜懷苼四下望了望,店裡頭人不多,店内賣的大多都是鐵制日常用品,還有一些铠甲,頭盔之類的。看來這鐵匠鋪并不以鑄劍為生。
又環視一圈。他的視線落在角落裡一把安靜挂着的鐵劍上。
那是店裡唯一一把劍,劍鞘甚至都有些生鏽,其上刻有一些複雜的紋路。整把長劍看起來灰撲撲的,實在算不上什麼好東西。
“我要那個。”杜懷苼揚了揚下巴,指着那柄長劍。
“仙人,那個不賣。”掌櫃笑容一僵,心道這人看着風度翩翩想不到是個傻子。
這長劍不過是小子上山打獵時無意間撿到的,想着帶回來熔了還能做成菜刀。隻不過這些天太忙,沒顧及到它。
不賣?杜懷苼心裡思索,莫非掌櫃已經發現這把劍非同尋常了?
掌櫃将目光轉向另外兩個同樣氣質不俗的人,把做生意的希望寄托于他們身上:“這兩位仙人要不要看看其它的?我們這兒的鐵匠做出來的東西都相當牢固,保證十年不壞……”
段無離道:“聽他的。”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師尊杜懷苼。
又一個傻子,掌櫃不死心地看向沈淨遠:“這位仙人?”
沈淨遠鳳眼微眯,露出一個春風和煦的笑容:“我沒帶錢,對不住了。”
杜懷苼又對掌櫃道:“你出個價吧,隻要價格合适我當場就帶走。”
這破銅爛鐵怎麼開價?傳出去豈不是砸了自己家的招牌?掌櫃精明的眼珠子轉了轉,笑着說:“隻要仙人買其它東西,這把寶劍就送給你了。”
看來掌櫃是真知道這寶劍來曆不凡了,不願意透露具體價格,隻等自己開價。
杜懷苼低聲問段無離道:“錢包帶夠沒?”
段無離微微抿緊唇角:“師尊,我出門帶了十兩黃金,上品靈石也帶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