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看着莫子愈近在咫尺的、似笑非笑的臉，大腦經過短暫的卡殼後開始飛速運轉，被酒精鎖起的記憶如潮水般奔湧而來，占據了陸羽的整個大腦。

溫暖的懷抱、溫柔的聲音、輕柔的動作……喝醉的陸羽記憶仍停留在和李逸帆告别的棠悅酒店門口，敢情自己一晚上都把莫子愈當作了李逸帆的替身！

陸羽羞得滿臉通紅，他不着痕迹地往後仰了仰身子，努力和步步逼近的莫子愈拉開距離，一雙手無措地在被窩裡攥緊睡褲……？

沒有摸到預想的睡褲，陸羽也顧不上維持自己的矜持形象，兩手抓着被子往上一拉，腦袋輕輕一擡朝被窩裡看去，果然，映入眼簾的隻有一雙裸露在外的腿，那有什麼睡褲可言。

這一看仿佛是打開了什麼開關，更多令人臉紅心跳的羞恥回憶像漲潮的海浪一浪接一浪的湧上陸羽的記憶海岸：什麼在車裡一把攬住莫子愈的脖子、對着莫子愈“嘿嘿”傻笑、伸手戳在對方的臉頰還一個勁兒地叫人家“李逸帆”……

莫子愈單手支着腦袋側躺在床上，饒有興緻地看着一向文質彬彬的優雅陸總臉蛋漲得像熟透了的紅蘋果，那雙素來處變不驚的眼眸此時寫滿了羞怯無措。

察覺到莫子愈的靠近，陸羽猛地把掀起的被子放下，一歪頭就正對上了對方暴露在外的飽滿胸膛，紋理分明的肌肉随着對方的呼吸起起伏伏，帶着熾熱得能将人灼燒的體溫，彰顯着蓬勃的力量。

陸羽登時臉色刷紅——雖然他的臉已經紅的不成樣子了，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身體條件反射般的往被窩裡縮，兩隻藏在被子裡的手悄悄從被沿處探了出來，白裡透粉的指尖拉着被子的邊緣不斷上移，逐漸遮起了陸羽的半張臉，隻露了一雙清亮的眼睛在外面。

陸羽在心裡默默祈禱，覺得自己動作的意味已經足夠明顯——自己都害羞難堪到這份上了，莫子愈應該還是有點眼力見的吧……

殊不知，獵物越是露出自己柔軟的肚皮，就越能激起獵食者的捉弄興趣。

莫子愈看着陸羽黑羽般濃密的睫毛随着急促的呼吸輕顫，借着微弱的晨光在眼底投射下一片陰影，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無名之喜——這是鮮少有人能夠看到的屬于陸羽的另一面，而這柔軟脆弱的一面對方現在毫無危險意識地展現在自己面前。

他往陸羽那邊又靠了靠，故意把臉和上半身同時貼近陸羽留在外面的半顆小腦袋。

陸羽的頭發因為睡了一夜的緣故變得亂糟糟的，在潔白的枕頭上像一朵炸開的花。莫子愈見狀自然地将一隻手臂伸到陸羽的頭頂，給他理順亂飛的發絲，打眼一看兩個人此時的姿勢就像是莫子愈把陸羽摟在懷裡一樣。

此時的陸羽大腦早已停止了運轉，滿腦子都是對莫子愈的懷疑：那個高冷寡言的莫子愈呢？昨晚我們不會還發生了什麼我沒記起來的事吧？

“陸先生，你這是想起昨晚的事了？”莫子愈不知道陸羽的内心所想，調侃着問道。

一句話打斷了陸羽的所有思緒，他的身體僵在床上，現在他和莫子愈之間就連一個指節的距離都不到，一側頭就能碰上對方的胸口，看不見的縮在被子裡的腳趾蜷縮成一團，顯示着主人的局促。

害羞歸害羞，溫柔有禮的陸總還是頂着害臊的心情反思了一下自己昨晚的行為，不光把“救命”恩人認錯，還占了人家的便宜，于情于理自己的确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

“昨晚、昨晚在車裡，很……很抱歉，我那時候喝醉了，所以……”陸羽結結巴巴地解釋，歉意中帶着幾分心虛和羞怯。

莫子愈看着明明害羞得不行還在認真向自己道歉的陸羽，尤其那雙眼睛裡像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時不時偷偷地瞄上他一眼再飛快地躲開，可憐巴巴的，讓他不忍再逗人玩下去。

他輕柔地撥開擋在陸羽額前的碎發，露出對方光潔飽滿的額頭，沉眸看了片刻後擡手輕輕用食指在上面戳了一下，說道：

“沒關系，我不覺得冒犯，也……不覺得反感。”

感受着額頭上屬于莫子愈的溫度通過指尖不斷地傳遞過來，讓陸羽回想起了昨晚自己同樣将手指戳在了對方的側臉。隻是——他總覺得，莫子愈的這一輕點還有些别的意味在。

他側頭往上看想要通過莫子愈的表情來抓住這縷意味不明的感覺，結果鼻尖直接蹭過了他的胸口，緊實灼熱的觸感瞬間順着鼻尖一路傳遞到耳廓，陸羽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哪裡還顧得上别的有的沒的。

他頂着莫子愈意味深長的淺笑重新縮回被子裡，過了半天才幽幽開口，小心翼翼地問：“那個，這裡是你家嗎？”

莫子愈點了點頭。

陸羽攥着被沿的手指微微用力，接着問道：“那……那昨晚來你家之後，我們、我們沒有再發……沒有再發生什麼……吧？”

雖然陸羽沒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異樣，但莫子愈的反常表現總讓他心裡毛毛的，懸在半空不踏實。

這次莫子愈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轉移視線到了陸羽大腿的位置，昨晚給人換洗衣物的時候他的指尖曾短暫的停留在那裡的内側，溫熱、幹燥、細嫩。莫子愈喉結滾動，搭在腰腹的一隻手臂曲起，意念微動。

莫子愈的沉默讓陸羽的心跳緊張加速，腦袋裡不斷想象出各種稀奇古怪的畫面，在看到莫子愈的視線終點落在自己下半身時，内心的忐忑不安達到頂峰。

就在他的心髒即将跳出嗓子眼的關鍵時刻，莫子愈終于說話了：“沒有，回來之後你就睡着了，你的衣服酒味太重，所以我就給你換下來洗掉了。”

一邊說着，莫子愈擡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木椅，椅子靠背上搭着的正是陸羽的衣服，“晾了一晚上已經幹了，待會兒你再穿上就好。”

陸羽聽到這最後一絲顧慮徹底消解，他松了一口氣，沒有聽出莫子愈那番話裡暗含的遺憾，為自己剛剛的胡思亂想感到不好意思：

“……那就好，謝謝你。”

莫子愈搖了搖頭，見陸羽适應得差不多了，起身走到窗前拉開窗簾，被擋在窗外的明媚陽光登時傾瀉而下，灑滿了整個卧室，中和了空調房裡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