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把他們放了,說明妖皇的目的達成了。如此不難猜測,與妖皇達成交易之人,是殿下。
想到這裡,靈衫利落地起身拔腿便走,沒有絲毫拖泥帶水,隻欲馬上回到殿下身邊。
可是此時,身後蓦然響起一道粗犷的聲音。
“喂,把他也帶走。”
分明已經解了禁制,可是邬霖還未醒來。
靈衫駐足側首,目光似刀一般從邬霖身上刮過。
私心裡,她不欲與此人同行。
但是轉念一想,既然救走他們的人是殿下,那邬霖的性命便該由殿下說了算。
萬一殿下對他另有安排……
靈衫眸光閃動,擡袖一揮化一灘冷水直直澆在邬霖頭上。後者瞬時清醒過來,疑惑地擡首。
在他滿目不解與提防的眼神下,靈衫語氣微冷,隻道。
“跟我走。”
……
“他叫有蘇惜言。”辰琰回應着斬秋提出的疑問,“朕命他去将你的人放了。”
“陛下就不擔心我出爾反爾?”
辰琰搖首笑道:“你若反悔,朕大可再将人抓回來。”
反正這裡是她的地盤。
一旁的裘霜聽不懂她們的談話,隻從其中撿着關鍵的信息來聽。似乎發現什麼不得了的事,眼眸一亮:“方才那個難纏鬼就是有蘇惜言?”
斬秋與辰琰一同回過神來。
後者看着裘霜,饒有趣味道:“哦?公主知道他?”
裘霜點點頭:“從前便聽聞妖族有兩位年輕的少君,一男一女,乃陛下的左膀右臂,其中那名男子便喚作有蘇惜言。傳言他們不僅容貌生得極美,行事還有雷霆手段,讓人聞風喪膽。隻是……”
她說着有些遲疑,慢慢噤了聲。如此反而勾起了辰琰的興趣:“隻是什麼?”
裘霜咬唇糾結許久,方才壓低了聲音說道:“隻是吧……他雖然是生得挺好看的,但我觀他行徑,還以為他是陛下的随仆。”
話音辄止,斬秋與辰琰的表情都略顯尴尬,沒有應答。
正當她好奇她們為何這般表情之際,一道冷冽的聲音從她頭頂灑下。
“陛下,人已經放了。”
裘霜聞聲打了個哆嗦,她僵直着身體,隻見有蘇惜言繞過她,徑直走到辰琰身邊。
完了!裘霜心中低喊一聲。她自認身為天界公主,背後議論别人已是有失禮教,偏偏還教那當事人聽去了,實是萬分沒面。
不免臉上挂滿歉意,沖着有蘇惜言讪笑兩下:“對不起,我沒有诋毀你的意思。隻是方才在城外看着你一言不發、跑前跑後的順從模樣,委實不像傳聞中的少君那般威風,倒是令我想起了我宮中的仙侍……這才誤會了。”
越描越黑似乎是一種天生的本領,斬秋見狀不由汗顔,她輕歎一息,攬過裘霜護在身後:“霜兒心直口快,卻非懷有惡意,還望陛下與有蘇少君切莫介懷。”
“哈哈,怎麼會呢。”辰琰笑聲爽朗,“公主這般直爽的性子,朕很喜歡。此等小事,想必惜言也不會放在心上。”
辰琰說完眉目稍側,朝有蘇惜言遞去一個眼神。
後者聞言卻将視線投在斬秋身上。他的目光陰寒且毫無敬意,僅一瞬便收了回去,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
妖族少君一職雖品階高,手裡卻無實權,說難聽了些就是妖皇掌下的一把快刃。而斬秋與裘霜卻是實打實的天界上神與公主,妖族少君對待她們二人時,理應以禮相待。
可他對她二人視若無物,隻有在辰琰面前乖順得不像話。
目中無人和謙恭謹慎怎麼能同時出現在一人身上呢?斬秋挑了挑眉,覺得眼前這位少君似乎不簡單。
或許是有辰琰同遊的緣故,今日過得異常平靜。
也不知裘霜這沒心沒肺的性子是随了誰,幾番插曲過後依舊心無旁骛地玩樂,流連于城中各種活動,一點兒不知道累。
轉眼戌時已過,就在斬秋以為今日已安然度過時,身後驟然襲來一陣促風,隻見一支沾染了玄色火焰的箭矢沖着他們刺來。
斬秋登時推開裘霜,右手虛空一抓,握着霄雲劍朝上劈去,将箭杆霎時砍成兩半。
可下一瞬,漫天箭矢從空中射來。
“保護陛下!”
有蘇惜言高聲喊道,四周不知從何處竄出數十名暗衛,如潮水般湧了過來,将辰琰護在其中。
古怪的是,斬秋與裘霜距離辰琰不過五步,卻教那些暗衛生生将她們隔絕在外,孤立無援。
斬秋無暇顧及其中蹊跷,連忙拉過裘霜将其護在身後,揮劍朝漫天箭矢擋去。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裘霜僅愣了片刻便反應過來,雙手擡起彙聚一抹光圈,欲為斬秋化一道護罩。
她雖劍法不精,防禦之術卻是天界小輩中排得上号的。可是今日似乎中了邪,她念着咒法,可手中之術竟無法化形,遲遲施展不出。
“秋姐姐,怎麼辦呀?”裘霜焦急地問道,聲音帶着些許哭腔。
就在斬秋思慮的當口,一道熟悉的身影從旁飛奔過來,步伐淩亂。
“殿下!”
靈衫帶着邬霖而至,方一站定便施一道屏障将箭雨隔絕在外。
斬秋看清來者,面露喜色:“靈衫,你沒事就好。”
她說着将其拉到裘霜身邊,囑咐道,“我出去拖住他們,你快帶霜兒離開!”
靈衫哪肯依言照做,急忙搖首:“殿下,還是我出去引開他們,您與公主先走。”
“聽我的。”斬秋語氣堅定,“若我沒猜錯,他們的目标不是我。”
她說完扭頭看向邬霖,心想若此事是裘安所為,絕不可放邬霖在裘霜身邊。
思及此,斬秋目色一沉,大步朝其走去,凜聲道。
“邬霖,你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