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宋度然看着“精神心理科”五個大字,睜大眼睛迷茫地直勾勾盯着裴尚。
“沒錯,我有神經病。”
裴尚忽然靠在電梯裡,他的臉本來就棱角分明,有些懶散的模樣着實有種精緻的病态。
“家族性的。”
宋度然:“……”
“嫂子不知道嗎?我表哥也有。不過我倆的症狀不同。”
“那、那你的症狀是什麼?”
裴尚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他會先問自己。
“不重要。表哥比較嚴重。”
“發病的時候,喜歡打人。”
裴尚也不算污蔑陸進,這個纨绔從小打架都是出了名的。不過不是什麼血性男兒硬碰硬,而是典型的欺軟怕硬。
果然,宋度然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精緻好看的小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慌。
裴尚發現,一般的帥哥通常臉上沒有表情會更好看。
但宋度然不一樣,無論是沾沾自喜的傻笑,還是蠢蠢地呆滞,甚至是掩飾不住的驚慌,無論哪種表情在他臉上出現,好像都會更加生動好看。
裴尚興緻更濃,像是有些驚訝:
“他沒打過你嗎?”
電梯樓層到門開,裴尚優雅地半虛扶着門框請宋度然先出。
“應、應該沒有吧。”
宋度然本來就餓,腳下有些發虛,往外走的樣子像是Jerry逃跑。
他努力地回想着原主的記憶,他和陸進見面次數極少,不過有沒有打過還真不好說。
“那表哥和嫂子的感情還真不錯。”
“難怪嫂子這麼守男德。”
裴尚戲谑完之後就大步往前走了。
“……”
【算了,神經有不是他的錯。他也是個苦命人。】
宋度然心裡阿Q,沒幾步就走到了診室,果然是私人醫院,沒有半點嚴肅恐怖的氛圍和刺鼻的消毒水味,相反倒像個幼兒園整潔明亮。
裴尚一進去,一個白大褂醫生也不起身,看到宋度然之後苦笑了一聲對裴尚說:
“真服了你。”
裴尚大步流星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整個診室就剩醫生面前的就診椅了。
“你坐錯了。”宋度然好心提醒。
醫生忽然站起身和他握手:
“宋先生您好,我姓沈,叫我沈醫生就行。”
宋度然有些不明所以地伸出手,禮貌且被動地和他握了一下。沈時先是注意到宋度然的手指骨節偏細,接觸過後又注意到他手很涼。
出于醫生的本能,他在宋度然手上多捏了一下。
裴尚的目光立馬在他倆的手上略過。
沈時松手,示意他坐。
“宋先生不用緊張,其實今天是裴總拜托我為宋先生做個檢查。”
“為我做檢查?還是精神心理科?”宋度然驚得聲音高昂起來。
“宋先生别緊張,就是一些基礎的健康項目檢查,其實更偏重心理方面。裴先生自己昨天剛查過。”
宋度然:“……”
他好像知道裴尚的神經病症狀是什麼了。
那就是看誰都神經。
“不好意思,我老公不讓我在外面随便看病。”
宋度然态度冷下去,搬出萬能男德大旗。
沈時有些無語:“宋先生,我們這是精神科,不是男科。”
“……那也不行。檢查肯定會動手動腳有肢體接觸的。”
宋度然把他的斜跨帆布包緊緊抱在胸前,一副不想拔牙的5歲小孩樣兒。
沈時有些為難地看了看裴尚,裴尚不悅地眯了眯眼,沈時輕咳一聲:
“是這樣,宋先生,定期做心理檢查更有利于及時調整個人狀态,增進夫夫感情哦。”
宋度然擡頭。
【所以裴尚大費周折把我帶來是為了給我做心理疏導?】
【是為了讓我和陸進增進感情?】
【難道是陸進偷偷讓他這麼做的?】
【難道陸進一直暗戀我,這些年的風流都是假象……】
宋度然的腦子裡立馬展一篇狗血的小說……
“不是。”裴尚忽然站起來蹦出來這麼兩個字打斷他。
宋度然:“喔?”
裴尚幹咳了一聲:“今天的事和陸進無關,單純算幫我個忙。”
“畢竟U盤嫂子已經收了,不是嗎?”
話說到這兒宋度然也不再反抗了。
不管是出于什麼目的,昨天裴尚幫了他都是斬釘截鐵的事實。
哪怕從昨天幫他那一刻起,他的目的就是今天。
宋度然不在乎什麼知恩圖報,但他不喜歡欠别人的。
無論是錢還是情。
他沒再多問,摘下小包,一臉大義凜然地跟着護士往診療室走去。
沈時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費解道:
“所以你是說,從前天晚上,你第一次見這個男嫂子開始,你就能聽到對方的心聲了?”
裴尚知道這聽起來确實扯淡,悶悶地“嗯”了一聲。
幸好沈時是他的發小,了解他的為人,否則大概真的會把他當成神經病。
沈時思索了一會兒,有些玩味地轉了兩下桌上的筆:
“裴尚”
“嗯?”
“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好色的人啊。”
裴尚愣了一下:
“滾。”
-
宋度然被帶到了一間封閉的屋子裡,随即收到了一疊厚厚的測試題。
他想拿出手機看下時間,一個護士姐姐就走進來溫柔道:
“宋先生,這個是不可以搜索答案的哦~”
神他麼心理測試還搜索答案。
然後宋度然的手機就被收起來了。
他現在好像有點餓過勁兒了,胃倒是沒什麼感覺了,就是身體有些發冷。
宋度然握着圓珠筆,上次做題還是上輩子的事。心理測試的題幹都很長,他一道一道認真讀着,半透明窗簾的微光透過窗隙灑在他前面的桌子上,明暗對比,整個人身體顯得纖瘦弱小。
就連門外的護士都有些不忍心了。
他那麼漂亮有禮貌,他會有什麼心理問題?
宋度然拿着筆做完一套,又來一套,越寫越覺得眼前模糊看字不清。
明明有病的是裴尚,為什麼接受治療的确是他?
難道這是什麼小說世界裡的邪//術?
好不容易終于沒有題要做,宋度然長呼了一口氣,沈時卻進來說:
“宋先生,我帶您去下一步檢查。”
“還有?”
宋度然被帶到一個封閉的治療室裡,擺滿了各式各樣冰冷的機器。好像還要做腦電圖。
宋度然乖乖坐好,冰涼的機器在他額頭上劃來劃去。
他覺得有些口渴,輕輕舔了舔嘴唇。
他想要杯水,但覺得喝了水之後可能會更冷。
“有什麼不适嗎宋先生?”沈時透過口罩問他。
“好像有點暈。”
“再堅持一下,還有兩個項目就檢查完成了。”
“對了,您不暈針吧?”
裴尚像主人一樣坐在沈時的專家辦公室皮椅上,手機上挂着視頻會議,剛彙報完第三個闆塊,就聽到兩個護士在走廊裡快速走動,邊走邊問哪位是宋先生的家屬。
裴尚立馬切掉會議開門出去。
宋度然感覺自己像是躺在了棉花上,又像是飄着。
他其實沒有很暈,就是很冷,很渴,又有點想睡覺。
然後他就隐約聽到裴尚有怒意的聲音:
“不是說了不要做複雜有傷害的項目麼?”
宋度然迷迷糊糊睜開眼:
“是我自己的問題,你不要怪沈醫生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