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1,我是0,那我們……”
裴尚忽然微微把身體靠在背椅上,眼神有點微妙地看着他:
“我們怎麼?”
宋度然也把身體靠近他一點,挑了挑眉:
“沒有任何競争關系。”
裴尚:“…………”
裴尚笑了一下。
原來人無語至極的時候會笑一下。
他很少真的笑,一貫嚴肅輕蔑的臭臉,笑一個還挺好看的。
宋度然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但他笑得時候,自己也跟着放松了起來,車裡的氛圍逐漸緩和起來。
“哎不說這個了小叔子,我好渴你車上有沒有水?”
裴尚伸出手,身體稍稍探出,從後座的儲物盒中拿出一瓶礦泉水,自然地擰開遞給宋度然。
宋度然也沒客氣,接過水之後開始咕嘟咕嘟咕嘟。
宋度然的喉結沒有特别鋒利凸出,相反,一個弧度正好的半圓形,每次咽水的時候都順滑地上下滾動一下。
沒有攻擊性的可愛。
宋度然一口氣灌了大半瓶水下去,順手用胳膊抹掉嘴角殘留的水珠。
裴尚看着剩下的那小半瓶水:
“你晚上是上去唱歌劇了?”
宋度然搖搖頭:
“别提了,我下午去家教試課,連教帶跳兩個多小時,跳完吃了一碗豌雜面就直接去劇場了。”
“家教?”
宋度然點點頭:
“想搞點兼職賺賺錢。京城工資真高,我一個非對口專業出身的大學生都能給2k!”
裴尚看着他那雙亮亮的眼睛和激動的神情,那天校長簡單給他說過一下宋度然的成績,自己的專業歌劇都不出挑,更何況舞蹈。
2k裡可能有1k都是給他這張臉。
“可惜!蘇萬承那個颠公要是早點來找茬我就不用答應這份工作了。”
“簽協議了?”
他這課不過是個周期性兼職,哪怕是簽了協議違約金最多也就一兩萬。
“沒有,但是我答應那個小孩了。”
宋度然表情很認真,他的性格一直都是這樣,隻要是答應别人的事情就特别不願意反悔,哪怕是自己不方便,也要給别人行方便。
裴尚本來想提醒他,既然你現在有一部分錢了,對你來說更寶貴的是時間,哪怕是要兼職也應該去找一些偏重于實習類型的、對未來職業發展有利的。
但是一想到宋度然的習性,可能有職業都難。
“小叔子,你蛐蛐我。”
宋度然忽然斜着眼睛看他。
裴尚:?
“你心裡蛐蛐我。表情有點明顯,以後注意管理一下。”
裴尚沒否認,宋度然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五分鐘門禁,宋度然準備擰好瓶蓋下車,裴尚卻伸手在一旁的儲物箱裡拿出一張卡。
宋度然好奇地看過去,那是一張藝大的校友卡。燙金卡面配上裴尚那張英俊的西裝半身照,盡顯高貴奢華。
再一對比他們的一卡通簡直像卡通大頭貼。
……
“你們學校裡好像不少需要用錢的地方都可以刷一卡通。這是貴校給我的紀念卡,我用不到。”
“送我?”宋度然指了指自己。
“嗯。”
“不過現在看來有點晚了?也不知道百萬富翁是否還需要。”
裴尚語氣調侃。
宋度然又看了看那張卡。
沒想到這輩子第一次有男人送自己卡。
“裡面有多少錢?”
宋度然眼睛又亮了點。
裴尚:“……”
“夠你在這裡讀一輩子書。”
“哇”
宋度然兩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值錢的飯卡,又深長脖子看了看:
“小叔子,雖然我很饞,但你送我卡我覺得不太合适。”
“雖然隻是飯卡。”
裴尚不悅地蹙了蹙眉:
“怎麼不合适?”
裴尚的語氣很坦蕩,表情也很平靜,仿佛真的是在丢一件垃圾前屈尊問問是不是有還有人需要。
但那畢竟是一個男人給你卡,宋度然支支吾吾了半天,沒好意思說他在想什麼。
他語氣有些微妙地問:
“小叔子,你大晚上專門開車來學校找我,就是為了給我送這張卡?”
“我有病?”
“……”
“這卡我用不着,你不需要的話,幫我給剛剛和你看話劇那個男生吧。好像叫,蘇餘?”
裴尚沒再堅持。
宋度然蓦然睜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絕對不行!”
“為什麼不行?”
裴尚停頓了一下,語氣中是好像有點詫異的玩味。
為什麼不行?
宋度然想象不到如果裴尚和蘇萬承都追蘇餘,這個世界得癫成什麼樣。
而他作為介紹人以及始作俑者,究竟會豬死誰手。
“不行就是不行。”
宋度然又扭捏了一會兒:
“小叔子,不是我不想要,我就是覺得,你給我卡好像是要……”
宋度然下一個字好像是B開頭的,裴尚隻見他小嘴像金魚要吐泡泡似的張圓了兩下。
“要什麼?”
“包.養我”
他可能确實覺得這個關系很心虛,話音一落手一抖,直接把手裡的瓶蓋擠飛了。
瓶蓋飛出一根短弧,正好落在裴尚座椅下。
“别——”
沒等裴尚說完别撿了,宋度然已經整個上半身伏到他的腿邊。
他的腰背微微拱起,每一次伸手遠夠的時候肩頭都跟着輕聳,毛茸茸地腦袋蹭在裴尚大腿邊上。
一下,兩下。
夏天的西裝褲料極薄,帶着溫度的蹭癢有節奏地在腿根處傳來。
少年身體下伏,白襯衫随着動作顫抖,白皙的後頸露在眼前。
三下。
事不過三。
裴尚很反感包.養這個詞。
金融圈裡接觸的人形形色色,有人包男的,有人包女的,有人包一個,有人包一群。有人被包長達十年,喪失一切能力之後繼續找下一個人包。
他厭惡這種渾濁的床,上的雇傭關系。
宋度然像小貓一樣,聳動的肩膀忽然停了,應該是終于摸到了。
裴尚身體有些發熱,他盯着宋度然耳後的那個太陽般的胎記,還有因為低頭充血的耳尖,舔了下嘴唇,鬼使神差地想伸出指尖去摩挲一下。
宋度然撿到瓶蓋擡起身體,本來說完包.養之後自己也覺得身上抖了一下,忽然起身腦子還有點眩暈感,他看到裴尚的手正懸空在自己的腦袋邊上,有些暈暈地問:
“怎麼了小叔子?”
裴尚的手離他的耳尖隻有幾公分的距離,宋度然好像都能感覺到癢癢。
他忽然把夾着卡的手翻轉過來,手背朝向宋度然,用一個輕蔑挑逗的姿勢,把那張燙金卡面在宋度然的臉上輕輕拍打了兩下。
他利眉輕挑,呼吸中夾雜着一絲緊促,深沉的夜色下裴尚的眼眸深邃地像一片幽潭,讓人琢磨不透真假:
“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