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猛地後退幾步,差點被自己的腳絆倒。
倒不是吓的,你,感覺有點滑稽。
你想起來,超市裡那一會兒路過一個秃頭的場景,而且房東也是個大胖秃子。
咳咳,正經一點。
"瓦斯?"你結結巴巴地說,剛一出口,你才驚覺自己飽受嘚語的熏陶,居然已經能夠脫口而出一些小短詞,比如這個“什麼”。
在你發出聲音後,那些迷你人頭似乎注意到了你的存在。它們突然停止了翻騰——原來不是像滾水汆丸子那樣滾動啊,你想道——齊刷刷地轉向你,那一個個小凹槽,或者輕微發芽的小坑裡就是五顔六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你。
突然有一個裂開了一個口子,居然成了嘴巴。
"撲霍四特!"一個秃頭土豆用沙啞的聲音喊道,邊說邊發出咕噜噜被啤酒嗆的聲音。
很快其它秃頭土豆也跟着喊這個詞。
诶,你好像記得這個詞,是什麼來着…
啊!prost!說白了就是嘚語的祝酒詞。
這些土豆還挺有情調,你笑出了聲。
“DB曬色!”又一個土豆喊道,而其它土豆齊聲附和。
這個你知道,嘚語的國罵嘛,這可是你記住的第一個詞。至于dB,你搜了一下,原來是嘚國鐵路的縮寫。
這還真是奇了,不是說嘚國的交通系統非常好嗎?為什麼要罵呢?
你想聽它們還能繼續吐出什麼有趣的事,但在這之前你要先确認一下,這個場景是不是“正常”的。
根據那帶泛綠色的香腸,你摸清楚了這幾條規則的應用情景。毫不猶豫地打開水龍頭,啤酒汨汨流出,你在心裡給它鼓了個掌。
再看向這鍋秃頭土豆,你神情有些扭曲。
——這豈不是意味着土豆變成大叔是常态?你甚至要把這些秃頭們壓碎吃掉。
才不管你的心情呢,土豆們又喊起來:“梅啊碧啊"”耶耶耶啊啊啊”“俺到河北省來”!
它們越喊越大聲,你恍覺自己來到了足球流氓聚會現場。
眼見着它們再說不出來什麼新奇的話了,你冷酷地拿起叉子,插進秃頭裡,确認熟透後,迅速拿出來,也不去皮了,直接就是一頓攪拌和研磨。
秃頭們哀嚎一片,慢慢沒了聲響。
還好,成品的土豆泥看不出一點它們曾是一盆秃頭,和正常土豆完全一樣。
加了一點鹽,你試了好幾次,那勺子都在入口時打了個回車鍵,被你撤回。
可是不吃,你就會完蛋。
不管了!
你苦着臉,簡直像是上刑一樣,狂吃了一大盆土豆泥。老實說,就這麼一盆亂七八糟的潦草土豆,僅僅是加了鹽和一點胡椒粉,就比昨天在花餐廳的要好吃不少。
嗝。
晃晃悠悠地捧着飽漲的肚子,你回到房間,往床上一躺。提前完成今日生存任務,又高強度地學習了那麼長時間,倦意難以抵擋地襲來。
就睡一小會兒,你想着,拉下卷簾,所有光亮霎時被阻隔在外,你緩緩閉上了眼睛。
你做了一個長長的夢。你發現自己又回到了超市裡。貨架之間像巨大的迷宮,永遠沒有盡頭。你漫無目的地走着,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回頭一看,成百上千個微型的、秃頂的"土豆人"正在追趕你,它們的眼睛在黑暗中發出紅色的光芒。
你拔腿就跑,無論你如何轉彎,如何加速,那些"土豆人"始終緊追不舍。它們甚至開始提速,把自己增生出來類似四肢的莖芽砍掉,徹底成為圓滾滾的土豆蛋咕噜噜地向你滾來。
就在你即将被追上的時候,一陣刺耳的音樂聲突然響起,将你從噩夢中驚醒。
你猛地坐起身,頭腦暈眩,心跳過快。
房間裡一片漆黑,你完全分不清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耳邊依舊回蕩着噩夢中"土豆人"的尖叫,但很快被另一種聲音所取代——那是從女室友那裡傳來的震耳欲聾的電子音樂。
摸索着找到手機,屏幕的亮光刺痛了你的眼睛。當你看清時間時,不禁一陣懊惱——淩晨2:37。你竟然一覺睡到了半夜!
你揉了揉太陽穴,過長時間的睡眠不僅沒有讓你感到精神煥發,反而讓你更加疲憊和困惑。噩夢的餘韻仍在,你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已經醒來。
搖搖晃晃起身拉開鐵卷簾,窗外月光如瀉。
可街道上不知何時聚集起一群看起來不過15、6歲的青少年,路燈下她們長長的影子蛇一樣的交疊,纏住你所在的這棟樓。
你瞬間清醒。
這些人是被室友的音樂聲吸引而來的。
而且租房規則裡不是說了嗎,夜間要保持安靜,不可以吵鬧。
但樓下聚集的那些人讓你對于是否要離開房間主動行使你作為租客也理應擁有的去制止她繼續噪音污染的權力,你有些煩悶地打開手機。
卻見屏幕上多了一個app。
那是嘚國這邊常用的聊天app,裡面沒别的人,隻有房東的臉出現在唯一的聯系人的頭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