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通。
可是,怎麼越來越熱了。
已經快要十月底,前天甚至還下了雪。
雖說隻是飄了雪沫子,卻是實打實的降溫。
這一路爬山,也是山風不斷,刮得人臉生疼。隻有站在太陽下的時候,才會有些許暖意。
這倒是自從你來到嘚國後一直體感到的。似乎溫度和天氣無關,隻和陽關有關。
附近幾處積雪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白光,曾經用作冬奧會的天然雪場的山峰更是被灼熱的日光扭曲了一般,變得模糊不清。
你的呼吸逐漸沉重,感覺自己像被困在一個巨大的蒸籠裡,四周的空氣灼燒着你的皮膚,每一次呼吸都讓喉嚨如同被烈火灼傷般幹燥。
那些本地人就站在幾步之外,似乎對這異常的景象毫無察覺。
她們甚至因為陽光的炙烤而更加激動,嗷嗷叫着把外套一脫。要不是這裡實在空間不夠,你覺得她們肯定會把自己鋪在地上攤開躺平去曬太陽。
小紅比你更不耐熱,早已蜷縮在了地上,想喝水,又怕把水喝完了,隻能一點點地濡濕嘴唇,蔫蔫地躲在你的影子裡。
你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想直接起身離開,卻收到了本地人投來的死亡凝視;想喊停本地人,讓她們到觀景台再享受日光浴,可聲音似乎被這空氣吞噬了,喉嚨裡發出的隻是微弱的沙啞聲。
你受不了了,想脫下沖鋒衣披在身上遮陽散熱。可穿着沖鋒衣還隻是熱,皮膚一露出來簡直就像伸進了開水裡一樣痛,你隻好跟小紅一樣蹲下。猛一看,你倆像兩朵藍色蘑菇一樣。
一陣操作把内搭的保暖服給脫掉,沖鋒衣的保暖内膽也一樣去除,這才重新穿好。
盯着腳下,那本應冰冷的雪地竟開始融化,水流順着山坡流淌,速度卻越來越快,仿佛有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正在加速這一切。
你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大腦燒糊塗了,那融化的雪水并沒有變成清澈的溪流,而是冒着熱氣,像是開水一般滾燙。
不由自主地往後挪了一步,但你又不敢退得太遠。
這處頂點幾乎就隻是夠一個人腳踏的寬度,身後就是陡峭的懸崖,幾乎看不到盡頭。
再看那些本地人,她們的臉色從蒼白變成煮熟了般的紅,你感覺到自己的皮膚也開始變得滾燙。
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皮膚上竟然滲出了汗水,蒸騰出的水汽在空氣中環繞着你形成了一層薄薄的煙霧。你和小紅,還有那些本地人,就像被困在一個巨大的熔爐中,隻不過她們并不自知,還引以為樂。
這就是大自然的威力嗎?
迷迷瞪瞪中,你想到剛剛得到的那句過于大和空的規則。
但是,那句規則更像是一個警告,而破局的方法你暫時還聯想不到。
人要怎麼對抗大自然呢?你又不能仗着自己是花國人,就能拿出一把弓,把這毒日給射了吧。
難道學着本地人那樣,忍痛脫下沖鋒衣去享受太陽才是正确做法嗎?
她們都快被烤成幹屍了啊!你幾乎能聽到皮肉在山石上反應出來的噼裡啪啦聲。
一個很壞的想法冒了出來。
你剛從那個西方男人處得到新的命,與其和小紅同時浪費機會在這裡被烤死而後才得知應對規則,不如讓小紅把你推下山崖。如果你沒能得到新的規則,就由你再把小紅推下去。
彼此互賺機會,同時刷新規則。
你打了自己一巴掌。
真的是瘋掉了!
這是什麼反人類的念頭。
現在還不是山窮水盡的時候,而你知道死亡的感覺并不好受。這樣輕視生命的想法讓你警惕于自己的行為準則的降低,暗自發誓絕對不要貪戀上這種捷徑。
如果捷徑這麼好走,那個西方男人也不會在機會清0的前提下冒失地折損在她這個新人的手裡。
但是太熱了。
如果可以選,也許死亡會更好接受。
咬着牙,你在混沌中閉上了眼,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
直到打了一個噴嚏。
一個哆嗦,你清醒了過來。
依然還是這個山巅,依然是陽光明媚,溫度卻早恢複了正常。
好冷!
跺跺蹲得發麻的腳,你趕緊把先前脫下來的衣服囫囵地套好。這時,你才想到身邊的小紅,那孩子頭上的數字居然已經變成了2。
再一看自己,分明還是3。
緊張地碰碰小紅的身體,她也如夢初醒般地驚慌擡頭,蒼白的臉,渙散的眼瞳,下意識張開嘴就想說話和脫衣服。
“阿勒死古特。”你趕緊出聲,提醒小紅現在的狀态,不要亂說話。
小紅這才慢慢反應過來,周圍的環境早就不是剛剛那溫水煮人的樣子。
再看到你身上出現了許多曬斑和燙傷,明明手機上顯示才過去了幾分鐘,你已經幹瘦了許多,再看看自己,小紅明白自己已經像你曾介紹的那樣,重新刷新了一次。
本地人比你看着還要可怖,簡直就成了一具具行走的焦屍,卻仍舊活蹦亂跳地排着隊往觀景台走。
至少這下是真的全結束了。
你也不知道還能說别的什麼,隻是在回去的車上,輕輕摸摸小紅的頭,安慰她。
“我就是失去了意識,然後眼前浮現一行字,說‘堅韌的意志是征服自然的必要條件’。”小紅發來她的所見。
你啞口無言,下意識地摩挲着沖鋒衣的布料:這不就是這個品牌的宗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