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汶原先已經采購完食材和物料,打算去回大都彙酒店,但因為昨夜從末日逃生遊戲世界逃脫的幻滅感還殘留在身體裡,他回到酒店時,整座十樓建築早已成了空巢。
世界末日來臨時,新聞播報棉城遭遇特大海嘯的災難□□故,因楠城離棉城離得近,所以整座城市也進入戰時狀态,酒店被改造成了臨時逃生艙,但也造成了酒店的老闆員工對前來避難的人私自收取保護費與服務費的現象。
杜汶被迫進入遊戲世界前,酒店還發生好幾起員工與民衆鬥毆糾紛案件,所有人都提心吊膽,忙得不可開交。
現在這些人全沒了,這些破事也全不見了,杜汶不知該用心情來面對這種遭際,他還是照常工作,整個人遂是喝了不少酒提神,可酒精驅使着他不知怎的把車開到這兒,甚至他還不知道自己差點撞到了人。
面包車莫名其妙就刹車,杜汶的腦袋徑直地磕在了方向盤上,此後就遇到了索霓跟駱以熙兩人。
能從末日逃生遊戲世界裡通關的玩家,絕非等閑之輩。
杜汶一邊開車,一邊好奇地問道:“你們為什麼想要去昭明學院?”
索霓拿出戒指道,“我們有位朋友的兒子在昭明學校讀書,我們就想來找他。”
杜汶顯然是個通情達理的社會人士,他一聽索霓這番話,再瞅了瞅戒指,旋即就明白了什麼,臉上一副默哀的神态,嘴唇翕動着,欲言又止。
索霓看了他一眼,眉心微蹙:“杜哥哥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杜汶壓下心中的原話,揚起嘴角道:“是這樣的,你們那位朋友的兒子叫什麼名字,沒準兒我能幫你們找找看。”
“秦之韫。”
“啊,這個名字有點點熟。”杜汶冥思苦想了一會兒,老半晌,卻還是沒能回憶出個所以然來。
面包車穿過被乳白色濃霧浸泡的城市廈宇,穹空陰霾密布,遠空的山脈被大片濃稠雨色擠壓,天氣壞得很,地面上不知何時起了大型狂風,街邊路道上的各種大招牌和裝飾被掀刮得四分五裂。
面包車經過一棟摩登大樓時,有一塊巨型廣告招牌從四十層樓之高的高空,差點砸中了車身。
杜汶被吓得酒醒了一大半,捂着方向盤的手都握出了一掌冷汗。
相較于他的大驚失色,駱以熙和索霓倒是顯得沉定淡然。
尤其是駱以熙,這位老兄的神态表情一直都寡淡的,無波瀾無起伏,那個廣告招牌就在咫尺之外的地方砸落下來,他甚至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車子很快到了昭明學院,杜汶趁着兩人下車,摸出了自己的名片遞給他們,誠摯地說道:“眼下就是個亂世,多一個人多一份照應,你們還是外地來的,對這兒人生地不熟,你們在這裡遇到了什麼問題需要什麼幫助,随時來找我。”
索霓接過名片,看到了大都彙酒樓的具體地址,好像離昭明學院不遠。
此刻,她的顱内傳來了系統冰涼機械的聲音:“經判定,杜汶本人的異能為療愈術,等級二級,可修複一切東西,一天連續使用五次。”
索霓怔了怔,擡起顱首看了杜汶一眼,這個療愈術有點厲害,雖然不具備攻擊性,但對恢複玩家體力、治療傷口卻擁有顯著幫助。
“杜哥哥,放心,”索霓笑了笑,“我們一定還會回來找你的。”
這話聽着有點奇怪,但一根筋兒的杜汶沒往深處想,他告别了索霓和駱以熙,很快就驅車離開。
兩人走至昭明學院大門前,這是一座類似于農村鄉土風格的學校,建築外身的顔色是一片濃墨重彩的灰黃,校園圍牆呈現一派枯敗而頹靡的氣息,油漆枯卷剝落,沿道種植的植物皆是枯萎。
索霓一擡頭,就瞄到鐵門上挂着一幅碩大的橫幅:“慶祝被楠城教育局指定為最優秀的特殊教育學校”。
一刹那間,索霓知道為什麼之前杜汶會對他們去昭明學院尋人一事欲言又止。
原來昕雪的兒子在特殊教育學校讀書。
昕雪并沒有跟索霓提起有關特殊教育的隻言片語。
鐵門那端有個中年保安在崗位值守。
周橫原本正在打盹兒,看到陌生的一男一女出現在校門口,甚是警覺,從站崗亭上探出半截身子:“你們是誰,來幹嘛的?”
索霓原欲回答,但肩膀被男子溫熱的手掌摁住,駱以熙從容上前:“來這裡找個男孩子,叫秦之韫。”
“啊,這裡沒這個人,”周恒視線亂飄,潦草地聽了聽,順帶摳了摳鼻孔,似在避諱些什麼,毫不客氣地作驅趕狀,“學校早就封閉了,你們快走快走。”
兩人:“……”索霓與駱以熙相視一眼。
駱以熙抿起唇,眉眼皆是凜冽之氣:“行,那我們自己搜。”
話畢,他無視周橫古怪的神态與眼色,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率着索霓推開大鐵門,徑直闖入校園。
“他媽的你們兩個人給我站住!”周橫怒得将臉一橫,抄起棍棒掀開站崗亭的門,打算攔截住兩個人,“都說學校封閉了,你們聽不懂人話嘛!”
眼看周橫手中的棍棒就招呼在駱以熙身上,駱以熙凜眸一眯,偏側過身體,輕易避開棍棒,三下五除二将棍棒奪過,順帶将周橫掀倒在地。
周橫正要怒喝,卻撞上了一對飄曳着淡淡弑氣的深眸,男子略顯淩亂的墨發之下,情緒如深海般深不可測。
駱以熙執着棍棒,棍棒的一端直抵着周橫的腦門:“帶我們進去。”
話語輕若鴻羽,似乎沒有任何殺傷力,言辭之下卻潛藏着攝人凜冽的鋒芒,那根棍棒仿佛随時以千鈞之力砸落下來,讓周橫腦袋與身體分家。
周橫直接吓破了膽,蠻橫地臉上很快涕泗橫流一片,哆哆嗦嗦地顫着聲道:“好、好、好!我帶你們進去!我帶你們進去!”
駱以熙将棍棒漫不經心地扔在了地上,周橫沒敢去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