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願拿到那個富二代的名字和基本信息之後,星河就打算功成身退。
正要腳底抹油時,被彭昕然牢牢抓住了。
“不許走!”她簡直要惡龍咆哮,“我辛辛苦苦搞到的名字!說好了你來參加酒會!”
“我這不是來了。”星河揉了揉耳朵。
“露個面就走,你管這叫來了?”彭昕然出離憤怒,“不許用律師那一套文字遊戲糊弄我!”
看她這副架勢,星河知道她是認真的,知道今天是走不了了,隻好妥協,“我不走,不走好了吧。”
彭昕然氣鼓鼓,“哼。”
既然決定留下,那就要把這個小祖宗哄開心。星河抱着她的手臂搖了搖,“我都不走了,趕緊把你準備的節目拿出來吧。”
彭昕然心頭一跳,“什麼節目?”心裡已經哀歎,這妮子怎麼還是鬼精鬼精的,什麼都瞞不過。
今天叫星河來目的有二,一是想讓她給自己個機會,多認識點男人,萬一她還死心眼地想着蔣紀俞怎麼行,得趕緊新人換舊人。二是她的一點小私心,來給她撐撐場面。
她跟男神進展順利。作為新時代女性,追求的是旗鼓相當的愛情。所以當男神說他有個非常優秀的好朋友時,彭昕然立刻把自己也“非常優秀的好朋友”拉了出來。
朋友這塊也不能輸!
因此,星河和望江就在這種情況下戲劇地相見了。
彭昕然的男神蓋文是個中意混血,笑容燦爛,一口中文流利非常,“這是我非常好的朋友,望江,是個很棒的律師。”
望江站在他身側,颔首到一半的動作在看到星河時微微頓了下。
前幾天,好友蓋文非要拉他來參加酒會,“江,你太嚴肅了,應該多認識一些優秀又有趣的女孩。”
他對參加适當的社交并不排斥,就答應赴宴。隻不過不是為了認識女孩,而是維系和朋友的共同社交圈。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看到星河,确實有點意外。他到沒自戀的覺得星河就是蓋文口中“我給你介紹幾個優秀又漂亮的女性”——她應該對自己沒有興趣,畢竟天文組CP傳了那麼久,她從來沒有表現出一點逾矩,中誠律所的培訓也回絕了。
程度之幹淨利落,要不是兩人之間沒什麼嫌隙,他都要覺得她是故意躲着自己。
望江卡頓的動作一閃即逝,短到察覺不出。彭昕然隻看了一眼,就對他的外表十分滿意,用老母親推銷女兒的口吻向他們介紹星河,“這是我閨蜜,星河,也是律師。”
蓋文熱情道,“啊,你們是同行!”
星河在這裡看到望江也有點訝異。她輕輕歪了下頭,“恐怕我們不僅是同行,還是同事。”
這回輪到彭昕然和蓋文雙雙驚訝,蓋文轉頭看向好友,“江,她說的是真的?”
望江點頭,“嗯,我們确實是同事。”邊說邊看了一眼星河,神色有點複雜。
星河看到了那個眼神,感覺莫名其妙。她隻是來參加個酒會,為什麼他的眼神有點奇異?就好像她參加的是食人族聚餐一樣。
“這也太巧了。”蓋文感歎。
“是啊。”星河一邊附和,一邊心說,不,還能更巧,我倆還有CP,說出來能信?
正在腹诽間,感覺腰部被戳了一下。她知道那是彭昕然的手,扭頭看去,果然看到彭昕然挑眉的動作,明晃晃表達着:你認識這麼帥的帥哥,居然沒提過?
星河十分敷衍地沖她一笑。
彭昕然也不指望這種場合下她能說什麼,果斷一揮手,斬釘截鐵地控場,“既然你們認識那就太好了,我正好和蓋文有點事要說,你們倆先聊。”
她的小九九簡直是司馬昭之心,恨不得按頭讓這兩個單身狗湊成一對。在場四個人都心知肚明,但成年人的社交哪有說穿的道理,于是一個個面帶微笑,假裝真的隻是來參加社交。
目送二人離去,望江轉向星河,“我們去陽台?”
他們站的位置離陽台不遠,星河對外面的酒和社交都沒什麼興趣,去陽台吹風是更好的選擇,因此痛快地答應,“好。”
她想的挺好,就是忘了夜風有點涼。大露背的禮服被風一吹,整個人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望江注意到了,按理說他應該立刻毫不猶豫地把外套披在女士身上,但星河此前一直避嫌,所以他一時有點猶豫。
星河也發現這點,剛準備說還是進去吧,望江已經把衣服披到了她肩上。
罷了,左右望江對她也沒什麼想法。抛開工作不談,兩人的私交基本是零,這會就尤其尴尬,說點什麼好呢。
她正在發愁,就聽到望江說,“信托的培訓為什麼不去?”
星河松了口氣,這個話題不錯,總好過硬聊。她誠實道,“我對這塊不太感興趣。”
如果說律師還有一半的幾率是為受害者讨回公道,那麼家族信托則與公平正義完全無關。為高淨值人群做财富規劃——星河覺得這份工作更像是私家理财師,至少她一點為富人服務的興趣都沒有。
星河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的百達翡麗星空表片刻,又移到他臉上,好奇地問,“你去參加了?”
就沖這兩百多萬的手表,是普通中産戴得起的嗎?其實她更想說,你家應該請得起專門做信托的團隊,哪裡用你親自去上培訓課?
望江順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表,合理推測出她的心理活動,毫不吝啬地解惑,“反正我是個律師,去了解一下,就當給家裡把把關了。”
啧,有錢人就是這麼敞亮。
既然他都大大方方承認了,星河終于把好奇很久的問題問出口,“你家這麼有錢,你為什麼跑來律所工作?”
資産千百萬的家庭不是家族信托的客戶主體,有這種需求的客戶,基本是真正的大富大貴。
或許是酒會讓人放松,又或許是離開了工作場所,社交的界限突然模糊。望江身上那股冷清感淡了很多,口吻就像和老朋友聊天一樣熟稔,“所裡平時是怎麼傳我的?富二代?”
星河輕輕倚靠着欄杆,揶揄道,“差不多,下凡體驗生活的公子哥。”
他低笑一聲。
星河往後縮了縮。望江本來就長得好看,此刻西裝名表加持之下,這一聲低笑簡直太蘇了。
“你呢?”他問,“也是出來體驗生活的嗎?”
雖然星河的衣服沒有那些他常常在大小姐們身上看到的名牌logo,卻不會認錯她的儀态——挺拔、放松、遊刃有餘,是非常良好的家教和富足的經濟條件堆砌出的。
星河從小學舞蹈,琴棋書畫都有涉獵。她知道自己儀态好,隻是沒想到竟然給望江留下了這種錯覺。
她挑挑眉,“我是來讨生活的。”
畢竟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下凡的富二代?他們所裡有倆,一個孔雀一個望江,已經夠多了。要是人人都是富二代,那富二代也就不值錢了。
“你看起來可不太像讨生活的。”
“大少爺,不是所有讨生活的人都要畏畏縮縮、低三下四啊。”
她這句話講的稍微有點尖銳,不過望江完全沒生氣,又是低低笑了一聲,“就是這個态度,才會讓我覺得你一點都不缺錢。”
星河心中警鈴大作。她講的都是正經話,他幹什麼老是笑的那麼蘇?和在律所裡也太反差了吧。
“我當然缺錢。”她瞥了他一眼,“缺的很。”
望江悶悶地笑了一聲。
就在星河幾乎炸毛的時候,他突然說,“你和在所裡的時候一點都不像。”現在的她生動又肆意,比律所裡那副嚴肅冷淡的樣子有趣多了。
“你才和所裡一點都不像。”突然富家公子上身,還這麼蘇。
“人隻有一面的話,豈不是太無趣了?”
他承認他性格是清高了點,可他又不是苦行僧,二十多歲的年紀,偶爾活潑一下、開開玩笑,是他放松的另一面。
主要是今天看到的星河懶散又狡黠,讓他忍不住覺得有趣。
星河扯出一個毫無誠意的笑容,“你表貴,你說了算。”
“哈哈。”他終于沒憋住,笑出了聲。